烧仙草的甜香漫在小小的甜品店里,温叙白用勺子把最后一块芋圆戳碎,看着碗里渐渐融化的冰沙发呆。顾璟苧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正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忽然开口:“这周末有安排吗?”
温叙白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碗沿。考砸的沮丧还没完全散去,她原本打算窝在家里把错题本重新整理一遍,可一想到那些刺眼的红叉,又提不起劲。
“市图书馆新到了一批题集,”顾璟苧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目光却落在她脸上,“我上周路过时看到的,有咱们这学期的数学压轴题专项训练,还有物理实验题型汇编,据说很难抢。”
温叙白眨了眨眼。她知道顾璟苧向来不缺习题资料,市图书馆的题集对她来说大概只是“随手翻翻”的程度。
“三楼靠窗的位置特别安静,”顾璟苧像是没察觉她的怔忡,继续说下去,“阳光正好落在桌子上,不会晃眼。而且那里的台灯是暖光的,刷题累了抬头能看见街对面的梧桐树,风一吹叶子沙沙响,比在教室里舒服多了。”
她忽然话锋一转,指尖轻轻点了点温叙白面前的空碗:“你上周周考的几何题不是卡壳了吗?我记得图书馆有本《立体几何辅助线技巧》,例题讲得特别透,正好可以一起看看。”
温叙白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声问:“你……你不是早就把立体几何吃透了吗?”
“但我语文阅读理解总拖后腿啊。”顾璟苧笑得坦荡,从书包里抽出自己的语文卷子,指着一道红叉刺眼的题,“你看这道题,问作者为什么反复写‘槐花’,我写了‘象征思乡之情’,老师批我‘流于表面’。你上次那篇《巷口的老槐树》赏析,不是被老师当范文念了吗?到时候正好给我讲讲,怎么才能不‘流于表面’。”
原来她还记得自己那篇被表扬的赏析。温叙白的脸颊微微发烫,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我……我讲得可能不好。”
“没关系,”顾璟苧倾身过来,语气认真,“你讲的我肯定能听懂。”她伸手比了个拉钩的手势,指尖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就这么定了?周六上午九点,图书馆正门台阶见。我知道你路痴,到时候我提前十分钟去等你,举个白色的笔记本,你一眼就能看见。”
温叙白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像藏着细碎的星光,心里那点犹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顾璟苧的指尖——对方的指腹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轻轻一拽,力道却很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顾璟苧念着这句孩子气的话,眼底漾开笑意,“到时候记得带笔记本和红笔,咱们争取把这周的错题全啃下来。对了,你要不要带个坐垫?图书馆的椅子有点硬。”
回去的路上,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温叙白背着自己的书包,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书包里的试卷好像没那么沉重了,甚至开始悄悄期待起周六的图书馆——想象着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顾璟苧低头讲题时,额前的碎发会被台灯照出浅金色的轮廓;而自己拿着她的语文卷子,或许能鼓起勇气,说出那些关于“槐花里藏着的时光”的想法。
走到岔路口时,顾璟苧把书包还给她,又叮嘱了一句:“别熬夜整理错题,周六咱们一起弄。”
温叙白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进巷口的背影,忽然觉得,原来被人带着一起往前跑的感觉,是这样让人安心。她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封面上还留着顾璟苧刚才不小心蹭上的一点芋圆渍,像个甜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