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将染血的帕角浸入春桃伤口渗出的血水中，袖口"清"字随烛光晃动。她指尖微微发颤，撕碎刺客帕子时，听见窗外檐瓦轻响。

"娘娘..."春桃忽然睁眼，嘴唇翕动，"承乾宫..."

沈微婉按住她手腕："别说话，省些力气。"

话音未落，房门传来细微响动。她迅速熄灭烛火，闪身躲在屏风后。月光透窗而入，映出个瘦削身影。那人轻手轻脚走到香炉旁，从怀中掏出青瓷瓶倒粉末。

沈微婉认出是王德全身边的小太监。她悄悄摸向袖中备用香料，待那人转身离去，立刻换回原来的香料。地上留着半截染毒帕角，她弯腰拾起时皱眉：帕子纤维间确实混着西域曼陀罗。

"好啊，你们倒是会借刀杀人。"她将帕角藏入袖中，回到春桃身边。

伤药抹在伤口时，春桃疼得直冒冷汗。"娘娘...他们...还会来..."

"我知道。"沈微婉轻轻拍她手背，"可你得撑住，不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发颤，想起方才刺客自刎前抠住帕角的模样。那股想碰又克制的劲儿，像极了当年陈默在梧桐树下的神情。

更鼓声由远及近，窗外风雨大作。沈微婉正对着妆匣第三层机关发呆，铜锁弹开时发出轻微"咔嗒"声。她将新得密信压在父亲铠甲碎片底下，指尖抚过凹凸纹路，想起父亲临终那夜："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害命。"

惊雷炸响，照亮匣中物：褪色的并蒂莲香囊、带血的帕角、半片鎏金银簪。她取下发间玉簪插入春桃腰带暗格，低声道："若我出事，去找七王爷..."

雷声渐远时，窗外黑影一闪而过。沈微婉心头一紧，正要起身查看，忽闻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刚要藏起染毒帕角，就见殿门被推开，皇帝负手而立。

"淑媛深夜不眠，是在查什么？"他目光扫过案头檀木匣，袖中龙涎香混着雨水气息飘来。

沈微婉垂首行礼："臣妾惶恐，只是担心刺客再来。"

皇帝缓步走近，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朕今日烧出帕中'七'字，不知淑媛有何解释？"

"陛下明鉴，"她稳住心神，"刺客自尽前攥着帕角，分明是要指向承乾宫。"

"哦？"皇帝突然伸手掀翻案几，"那淑媛可曾想过，为何这'清'字会出现在你手中？"

沈微婉早将密信藏入春桃绷带夹层，此刻从容道："先帝赐死臣妾父亲时，毒药里也有'清'字印记。臣妾斗胆问陛下一句——当年淑妃娘娘小产，可是因这'清'字？"

空气骤然凝固。皇帝瞳孔微缩，袖中龙涎香突然混入一丝曼陀罗气息。

"淑媛倒是对往事格外上心。"他语气转冷，"朕记得，淑妃当年用的香料，也是出自景仁宫。"

沈微婉心头一震，想起中秋夜宴中毒之事。她不动声色地将银簪藏入袖中，袖口"清"纹与帕角血迹重叠。

"陛下说得是，"她缓缓起身，"可臣妾好奇的是，淑妃娘娘当年中毒，为何偏偏选在陛下生辰当日？"

皇帝猛地抓住她手腕："你在暗示什么？"

"臣妾不敢。"她迎上他的目光，"只是听说陛下生母淑妃娘娘，也是因'清'字而小产。"

窗外惊雷乍起，照亮两人对峙的身影。烛火投影在墙上的先太子遗像上摇晃，仿佛诉说往昔隐秘。

"够了！"皇帝松开手，拂袖欲走，"朕给你三日时间，查清'清'字真相。"

沈微婉望着他离去背影，低语："若不查明真相，臣妾怕是活不过明日。"

窗外黑影掠过屋檐，衣角闪过德嫔宫装纹样。沈微婉拾起地上帕角碎片，发现背面金线绣着半截"德"字。

夜雨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