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风,总是裹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时而将一个人的名号吹得震天响,时而把一个人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李莲花,这位莲花楼的主人,便是近来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接连救治了施文绝,又妙手回春,令浑身断骨的贺兰铁重拾生机。消息传开,江湖上便炸开了锅——“李神医”的名号如野火燎原,人们纷纷传言,他不仅能医活人,甚至可令白骨生肉。一时间,各路豪杰、江湖客商、深闺贵妇,无不打探这位神秘神医的来历。
江湖从不缺能人,很快便有人翻出旧事——相传三年前,李莲花与角丽谯在南疆一个名叫小杨村,曾以绝世医术解了血蛊之毒。村民濒死,毒雾弥漫,而李莲花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几味草药便救下全村。此事一出,更是坐实了他“活死人,肉白骨”的盛名。
因着李莲花,角丽谯的美貌也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有人断言,她比武林第一美人乔晚娩还要美上三分,当真是倾国倾城。人们不禁揣测,这位神医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如此绝色的女子甘愿追随?
然而李莲花对这些流言,只淡淡一笑。他仍每日守着医书药典,研习疑难杂症。倒是角丽谯听见“江湖第一美人”的赞誉,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莲花楼缓缓行于山道之上,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斑驳地映在李莲花专注的侧脸上。他指尖轻抚书页,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提笔勾画,全然不受外界纷扰。
角丽谯斜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簪子,偶尔抬眼望向窗外掠过的风景。笛飞声则背靠栏杆,微阖双目,任凭山风拂过衣襟,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暗自思量。
“花花,又在看医书?”角丽谯慵懒地靠在他肩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李莲花放下书卷,眸中笑意微漾:“是续骨疗伤的方子,你看这几味药——不用内力、不耗灵力,单凭草药的配对,便能令断骨重生。”
笛飞声忽然睁开眼,目光如刀,却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李莲花了。”他顿了顿,声音里竟有几分叹服,“不愧是李相夷,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从前是天下第一,如今是医道无双。”
这日,莲花楼门前停下一辆华贵马车,车帘轻掀,一位妙龄少女款款而下,身后跟着一队神色肃穆的护卫。她目光急切,径直朝楼门口走去,口中高声唤道:“小女陈宁,求见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正在案前研读医书,闻声抬头,见那陈宁眉间凝着愁绪,眼中还泛着泪光,便示意她入内。角丽谯倚在软弱无骨的倚靠着李莲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来人,而笛飞声则抱着双臂,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少女身后的护卫。
“神医,求您救救我父亲!”陈宁还未落座,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自打上个月起,父亲每到夜晚便如失了魂一般,四处游荡,白日里却又清醒如常。我们遍寻名医,皆说是离魂之症,可用了无数药方,却始终不见起色。”
李莲花眉头微蹙,示意她起身细说。陈宁哽咽着道来:她父亲是城中富商,平日身体康健,可不知为何,突然患此怪病。夜晚时,他会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口中还念叨着些听不懂的话,到了天明,却又对昨夜之事全然不知。
“起初,我们也以为是离魂症,可服了安神定志的汤药,却毫无效果。”少女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药方,“这些大夫开的方子,我们都试过了,父亲的病却愈发严重。”
李莲花接过药方,快速浏览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离魂症多因心神不宁、魂魄不安所致,可这些药方皆是常规之法,按理说应对症才对。他沉吟片刻,问道:“你父亲在发病前,可曾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宁努力回想,摇头道:“父亲平日里除了生意,就是在家,倒是上月去了趟城外的古寺祈福。可那之后,起初只是夜里睡不安稳,后来才变成这样。”
李莲花指尖轻叩桌面,拉起角丽谯起身道:“带我们去看看你父亲。”而笛飞声则冷哼一声,跟在了众人身后。
陈宁带着李莲花他们到达城东,一座朱漆大门高悬鎏金牌匾上写着陈府二字,门前一对石狮子威严矗立。当李莲花一行人的马车驶近时,早有家丁匆忙通报,不多时,府中便涌出数名仆从,纷纷低头行礼。
一位身着绸缎、鬓发花白的老管家快步迎上前,满脸恭敬地躬身道:“小人贾村,是陈府的管家,贵客远道而来,家主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他目光恭敬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莲花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神医大驾光临,老爷总算有救了!”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庭院中假山流水,景致雅致,但李莲花却注意到几个仆人面色苍白,低声窃语,见有人来便噤声不语。角丽谯指尖轻抚腰间软剑,目光如电,而笛飞声则似笑非笑地环顾四周,显然对这宅院的氛围颇为警觉。
正厅中,富商之子早已等候多时,见李莲花踏入,立刻起身相迎,满脸焦虑之色:“在下陈盛,神医肯来,实乃家父之幸!”他引众人落座,命人奉上香茗,又命侍女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推到李莲花面前:“此为薄礼,还望神医务必救家父一命!”
李莲花淡淡瞥了眼盒中熠熠生辉的珠宝,并未触碰,只淡淡道:“陈公子多虑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屋内数名医者打扮的人也纷纷抬头,显然是被请来会诊的。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医师神情复杂地看了李莲花一眼,低声对富商之子道:“这位神医年轻,恐怕……”
角丽谯轻笑一声,指尖在茶盏上轻轻一叩,杯身竟应声而裂。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陈盛吓得一抖,连忙摆手道:“神医医术高超,岂是庸医可比!”
笛飞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李莲花身上:"看来,这家人倒是识趣。"
李莲花微微一笑,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转而问道:“令尊的病状,可否再详细说说?”
富商之子立刻正襟危坐,语速急促地描述起来,而那些医者则神色各异,有的低头记录,有的神色不豫,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神医”颇有微词。
“陈公子,带我去看看令尊吧。”李莲花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对,对,李神医请!”陈盛连忙点头,领着众人穿过回廊,来到陈员外的住所。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压低声音道:“父亲现下在休息,李神医请!”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却掩不住那股阴寒之气。陈员外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李莲花轻步上前,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缓缓伸出手,搭在陈员外的脉上。
指尖触到脉搏的瞬间,李莲花的眉头微微一皱。陈员外体内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阴气,寒冷刺骨,如同冰针般在经脉中游走。这股阴气并非寻常病症,倒像是某种阴邪之术所致。
李莲花收回手,目光扫过屋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香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他心中一动,这香炉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
“陈公子,令尊的病状,是否有人动过手脚?”李莲花语气淡然,却直指要害。
陈盛一愣,随即摇头道:“李神医何出此言?父亲病重,家中上下无不尽心照料,怎会有人……”话未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李莲花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几分明了。他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转而道:“令尊的病,需得静养,这几日莫要让外人打扰。”
陈盛连连点头,亲自将众人送出房间。关门前,李莲花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香炉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