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1

“蒋小姐，曾少在里面等您。”

CBD顶层的旋转餐厅，侍者恭敬地为蒋玥瑶引路。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阳光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极了这座城市的双面性。

蒋玥瑶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温婉得像幅精心装裱的工笔画。她是蒋家的小女儿，名校毕业，刚进自家集团实习，标准的“京圈乖乖女”范本。

包厢门被推开，浓重的烟草味混着昂贵的古龙水气息扑面而来。曾舜晞陷在沙发里，指间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张过分俊朗的脸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他抬眼扫了蒋玥瑶一下，嘴角勾起个玩味的弧度：“哟，蒋大小姐，可算舍得赏脸了。”

他是曾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京圈里出了名的纨绔太子爷。赛车、派对、绯闻，哪样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却没人敢真的得罪——毕竟，曾家的根基，深到能撼动半个京城的经济命脉。

蒋玥瑶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份文件推过去，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界限感：“曾舜晞，这是婚前协议的修改版。我父亲的意思是，婚后双方财产独立，互不干涉私生活。”

曾舜晞挑眉，没去看文件，反而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像带着钩子似的落在她脸上：“蒋玥瑶，你这是跟我谈生意呢？还是在提醒我，这场婚约不过是场交易？”

“难道不是吗？”蒋玥瑶迎上他的视线，笑容未变，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曾家需要蒋家在南方的物流渠道，蒋家需要曾家在京城的话语权。我们两个，不过是这场交易里，最体面的筹码。”

她的话直白得近乎刻薄，曾舜晞却不怒反笑。他见过太多对他阿谀奉承、或是故作清高的女人，蒋玥瑶这样的，倒是新鲜。表面温顺，骨子里却硬得像块石头。

“行啊，”他拿起文件，随意翻了两页，从笔筒里抽出钢笔，在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只要你乖乖履行‘曾太太’的职责，别给我惹麻烦，你的私生活，我没兴趣管。”

蒋玥瑶看着他签完字，收起文件，起身：“没别的事，我先回公司了。下周订婚宴，我会准时到。”

“急什么？”曾舜晞叫住她，指尖敲了敲桌面，“陪我吃顿饭。毕竟，以后也是要‘同床共枕’的人，总得培养点‘感情’吧？”

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词，带着明显的戏谑。蒋玥瑶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转身离开了包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像在宣告着某种无声的对抗。

走出旋转餐厅，蒋玥瑶坐进车里，脸上的温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她拿出另一部黑色外壳、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瑶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敬畏。

“南区那块地，姓王的还没松口？”蒋玥瑶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压迫感。

“那老王头仗着有靠山，硬得很，兄弟们几次交涉都没成，还伤了两个弟兄。”

“废物。”蒋玥瑶冷哼一声，“告诉姓王的，今晚子时之前，要么签合同滚蛋，要么，就让他那所谓的‘靠山’，来给我收尸。”

“是！瑶姐！”

挂了电话，蒋玥瑶揉了揉眉心。没人知道，这位京圈里人人称赞的“乖乖女”，背地里是掌控着京城地下秩序的“瑶姐”。从十五岁接手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到如今让所有道上人闻风丧胆，她靠的从来不是那张无害的脸，而是手腕和狠戾。

这场与曾舜晞的婚约，是家族的意思，也是她的需要。曾家的名头，是最好的保护伞，能让她在明面上的生活更安稳，也能让她在暗地里的动作，少些不必要的阻碍。

至于那个纨绔太子爷……蒋玥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最好，他能安分守己，否则，她不介意让他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