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玉符悬在半空，映得满室红光暧昧。曾舜晞猛地起身，背对着她，玄色衣袍紧绷如弓弦：“血契已成，长老们那边，你暂且安全了。”
蒋玥瑶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忽然发现这只“狼”的耳根，竟泛着可疑的红。她低笑一声，声音带着刚耗损仙力的沙哑：“族长倒是关心我。”
“我是怕你死在妖族，天界借题发挥。”曾舜晞的声音硬邦邦的，却没再迈步。
蒋玥瑶没戳破他的借口，指尖轻点，血色玉符化作两道流光，一道融入她腕间伤口，一道飞向曾舜晞。他下意识接住，玉符触肤即溶，留下一点朱砂似的印记。
“这血契还有个用处。”她慢悠悠道，“若一方遇险，另一方能感知到。往后……还请族长多‘关照’。”
曾舜晞攥紧手腕，那点印记像是烫在骨头上。他终是没回头，大步流星地出了寝殿，带起的风卷得烛火噼啪作响。
自那夜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微妙。
曾舜晞依旧不常来她的寝殿，却会在她去妖族藏书阁时，恰好也“路过”；会在长老们故意刁难她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甚至有一次，她随口说昆仑墟的雪茶苦涩，第二日案上便多了一罐天界才有的蜜露。
蒋玥瑶也乐得配合。议事时，她会顺着他的话头驳斥长老；他处理族中事务到深夜，她殿里的灯便会亮到相应的时辰，窗台上总温着一壶热茶。
这日，曾舜晞带着一队妖族精锐外出巡查边境——那里常有不服管教的散妖作乱，也是长老们安插眼线的重灾区。
蒋玥瑶在藏书阁翻到一本《边境妖志》，指尖刚触到书页，腕间的血契印记突然灼痛起来，带着撕裂般的危机感。
她心头一紧，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宫殿。
边境峡谷，妖气翻涌。曾舜晞被数名戴着青铜面具的散妖围攻，左臂受了伤，玄色锦袍被血浸透。更棘手的是，那些散妖的术法带着诡异的黑气，竟能吞噬他的妖力。
“族长，您就认了吧！”为首的面具人冷笑，“大长老说了，只要您肯退位，帝姬还能回天界当她的娇贵人！”
曾舜晞啐出一口血沫，妖力凝聚于掌：“一群叛徒，也配谈条件？”
就在他要拼死一搏时，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将围攻的散妖震退数丈。蒋玥瑶落在他身边，玉镯光芒大盛，护住两人周身。
“你怎么来了？”曾舜晞又惊又怒，“这里危险！”
“血契发烫，我不来，难道看着你被人砍死？”蒋玥瑶瞪他一眼，掌心凝出天界法印，“这些是被魔气侵染的散妖，寻常妖力对他们没用。”
她指尖掐诀，金光如网，将面具人罩住。那些黑气触到金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面具人惨叫着现了原形——竟是大长老的心腹。
“果然是他。”曾舜晞眼神冰寒，“早就怀疑边境异动与他有关。”
蒋玥瑶却忽然按住他的肩，低声道：“小心身后！”
一道黑气从地底窜出，直刺曾舜晞后心。蒋玥瑶想也没想，侧身挡在他身前，金光护罩瞬间破碎，黑气擦着她的脊背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玥瑶！”曾舜晞目眦欲裂，妖力暴涨，一掌拍碎那道黑气的源头。
蒋玥瑶踉跄着靠在他怀里，后背火辣辣地疼。她抬头，正对上他猩红的眼：“你看，我说了要你多关照……”
话没说完，就被他死死按住后脑勺。曾舜晞的吻带着血腥味，凶狠又绝望，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闭嘴！”他咬着她的唇，声音发颤，“再敢替我挡灾，我……”
“你怎样？”蒋玥瑶仰头回吻他，仙力顺着唇齿渡过去，抚平他翻涌的妖气，“杀了我？还是休了我？”
曾舜晞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峡谷的风卷起雪沫，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竟生出几分同生共死的缠绵。
回到宫殿时，蒋玥瑶的后背已经起了大片黑雾。那是魔气蚀骨的征兆，连她的天界仙力都压制不住。
曾舜晞守在她床边，用自己的妖力一点点逼退魔气。他的动作笨拙却专注，指尖划过她的伤口时，比自己受伤还疼。
“曾舜晞，”蒋玥瑶昏昏欲睡，声音轻得像梦呓，“你是不是……早就想除掉那些长老了？”
曾舜晞的手一顿，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妖族内乱已久，长老们把持权柄，暗中勾结散妖，早已背离了护佑妖族的初心。他忍辱负重，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那我帮你。”蒋玥瑶睁开眼，眸中金光流转，“我是天帝的妹妹，也是你的妻子。天界的规矩束缚不了我，妖族的算计也困不住你。我们联手，掀了这盘棋，如何？”
曾舜晞看着她，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圣洁又妖异。他忽然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
腕间的血契印记同时发烫，像是在为这场秘密同盟作证。
蒋玥瑶笑了，闭眼睡去。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被逼的婚姻，成了他们共闯刀山火海的盟约。
而昆仑墟的风雪，终将为他们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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