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时间的褶皱
11月1日 晴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扎进眼睛时,我以为自己还在石室的冷光灯下。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那床掉了漆的铁架床,墙上贴着泛黄的电影海报,桌上堆着没吃完的泡面桶。
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桌上的日历。7月15日的日期被红笔圈着,旁边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交房租”,而现在的日期,赫然是11月1日。
我失踪了三个半月。
身上的斗篷不见了,像从未存在过。可当我下意识摸向胸口,那股温热的魔力还在,像颗安静的种子埋在心里。试着集中精神,指尖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不是幻觉,魔法真的跟着我回来了。
“晓逸?你醒了?!” 房门被撞开,妈冲进来,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我的照片,“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报警报了无数次,监控都查遍了,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门外传来房东大姐的大嗓门:“夏晓逸!欠了三个月房租还想躲?再不开门我可撬锁了!”
我看着妈瞬间白了的脸,突然想起训练时的10公里跑。深吸一口气,魔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拉开门时,声音出奇地稳:“张姐,房租我现在给。”
掏出手机,发现余额里多了一笔钱——三个半月的工资,备注是“预支项目奖金”。公司什么时候有这规矩?正纳闷,手机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未知:“现实世界的规则,需要魔法来维系平衡。”
是安排训练的人?他们连我缺钱都知道?
付完房租,妈拉着我问东问西。我编了个谎,说被一个秘密项目组临时抽调,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联系家人。她显然不信,却没再追问,只是做饭时往我碗里塞了三个荷包蛋,手一直在抖。
晚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训练地的孤独是看得见的,而回到人群里的孤独,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我知道了世界上有魔法,知道了时间可以被操控,可明天还要挤早高峰地铁,还要对着难缠的客户赔笑脸。
试着用魔力感知周围的时间。路灯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时间碎片,像被打碎的玻璃。伸出手,指尖穿过碎片的瞬间,看到了三小时前的自己——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像在做噩梦。
原来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身体一直留在这里?还是说,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折叠?
不敢深想。窗外的车水马龙里,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11月3日 阴
上班第一天就差点露馅。
地铁里人挤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被小偷扒了钱包,等他发现时,小偷已经挤出车门。我脑子一热,下意识调动魔力——不是回溯,而是用感知元素时的技巧,让地上的一小滩水突然溅起,刚好打在小偷的裤脚。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追上去抓住了小偷。周围的人拍手叫好,没人注意到我指尖的微光。
可麻烦在后面。回到公司,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夏晓逸,你这三个月去哪了?项目全黄了!客户投诉堆成山,你现在立马去给李总道歉,不然就卷铺盖滚蛋!”
李总是出了名的难缠,上次因为一个标点符号错了,让我在会议室站着听了两小时训话。硬着头皮去他公司,刚进电梯,就看到李总在里面,手里拿着份文件,脸色铁青。
“小李总?” 我脱口而出。他儿子和我同岁,经常替他跑业务。
男人回头,居然真的是小李总。他愣了一下:“夏哥?你怎么在这?我爸上周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医院,公司的事暂时由我接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周?如果我没回来,今天去见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李总,道歉根本没用。是刚才地铁里的“顺手帮忙”,还是魔力在悄悄改变什么?
和小李总聊得很顺利,他听说我之前的“特殊情况”,还反过来安慰我:“谁都有难处,项目的事我们再商量。” 临走时,他突然说:“夏哥,你身上有种……很干净的味道,像雨后的石头。”
我攥紧了手心。他能感觉到魔力?
晚上回家,发现斗篷挂在衣柜里,暗金色的花纹在月光下轻轻跳动。翻开衣领,里面绣着一行小字,以前从没见过:“时间的褶皱里,藏着被遗忘的契约。”
11月7日 雨
第一次在现实中使用时间回溯,搞砸了。
早上煮鸡蛋,分心看手机,结果水烧干了,鸡蛋壳焦成了黑炭。脑子里闪过训练时的画面,下意识默念“回到10秒前”。
眼前的景象猛地晃了晃,水壶里的水重新沸腾,鸡蛋好好地泡在水里——但桌上的手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我小学时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很陌生:“第三次修正,褶皱仍在扩大。”
心脏狂跳。这不是简单的回溯,是时间线被打乱了!赶紧集中精神,用更大的魔力“推”了一下,手机回来了,日记本消失了,但水壶的把手变成了蓝色——那是我初中时摔碎的一个杯子的颜色。
魔力耗尽的眩晕感比训练时强烈十倍,扶着墙吐了半天。斗篷不知什么时候披在了我身上,花纹黯淡得像要熄灭。
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看来你还没学会控制‘溢出’。明天下午三点,老城区废弃小楼,来见我。”
是安排训练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挂了电话,发现窗台上多了一片枯叶,叶脉里嵌着金色的粉末,和斗篷的花纹一模一样。用指尖碰了碰,枯叶突然变成了一张纸条:“别相信戴银表的人。”
11月8日 多云
老城区的废弃小楼和三个月前一模一样,楼梯上的灰尘甚至还保持着我当时踩过的脚印。三楼的房间里,木桌上空荡荡的,斗篷不在了。
“你迟到了七分钟。” 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坐在墙角的阴影里,手腕上戴着块银表,表盘反射着冷光。
我后退一步,想起纸条上的话。魔力悄悄聚集在掌心,随时准备动手。
男人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别怕,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守时者’,负责清理时间褶皱的人。” 他抬手,银表的指针突然倒转,房间里的灰尘开始逆向漂浮,回到我们进门时的位置。
“你在现实中使用回溯,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扔石头,会激起涟漪。” 他指着墙上的蛛网,“看到那些 extra 的丝线了吗?那是被你打乱的时间碎片,积累多了,会形成‘悖论漩涡’。”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蛛网上缠着几缕透明的线,里面裹着模糊的画面——有我焦掉的鸡蛋,有消失的日记本,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训练地的光圈里。
“那是……”
“另一个你。” 男人收起银表,“当时间褶皱超过临界值,就会分裂出平行时空的你。他们共享你的记忆,却不一定有你的‘约束’。”
他扔过来一个小盒子,打开是块黑色的石头,表面刻着沙漏的图案:“这是‘镇时石’,能帮你稳定魔力。下次再用回溯,握紧它。”
离开时,男人突然说:“斗篷是‘钥匙’,也是‘枷锁’。它选择你,不是因为你特殊,是因为你……”
他的话被一阵风打断。回头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灰尘重新落回原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口袋里的镇时石微微发烫,和胸口的魔力遥相呼应。原来掌握时间,不是终点,是更麻烦的开始。
11月15日 晴
用镇时石试了三次回溯,都很成功。早上打翻的咖啡能回到杯子里,文件上写错的字能变回空白,而且没有再出现奇怪的东西。
但新的问题来了——我开始分不清“修正”和“作弊”的区别。
昨天和同事开项目会,方案被批得一无是处。我偷偷用回溯,把自己的发言改成了更完美的版本,顺利通过了审核。可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心里发堵。训练时拼尽全力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走捷径。
更奇怪的是,自从见过那个“守时者”,我总能在人群中看到“时间碎片”:路边的乞丐身边,飘着他十年前西装革履的影子;写字楼门口的保安,脚下踩着他二十年后拄拐杖的画面。
今天在公园看到一个小女孩,她的时间碎片里裹着一场车祸。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把她拉到路边。三秒钟后,一辆失控的电动车冲过刚才她站的地方。
小女孩的妈妈吓坏了,连声道谢。我看着她们离开,发现小女孩的时间碎片变得模糊了,像被雾气遮住。
口袋里的镇时石凉了一下。也许,时间魔法的真正用途,不是改变过去,是守护现在?
晚上,斗篷又出现在床上,这次绣着新的字:“每个选择,都是时间的分支。”
11月20日 阴
遇到了另一个“魔法使用者”。
不是守时者那样的“前辈”,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生,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打工。
早上买咖啡时,她递给我的拿铁上,奶泡自动形成了一朵花。我愣了一下,她赶紧用袖子擦掉,小声说:“别告诉别人。”
午休时去找她,她正在仓库里偷偷用魔力让咖啡豆自己跳进研磨机。看到我进来,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你也是?”
她叫林小满,能操控植物和液体,能力是天生的,没有斗篷,也没去过训练地。“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她咬着吸管,“小时候让盆栽开花,被我妈骂是妖怪。”
林小满说,她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时间味”,像“晒了很久的旧书”。“这种味道最近变浓了,” 她皱着眉,“而且,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她的话让我想起守时者说的“平行时空的我”。难道那些“另一个我”,在找我们这些“同类”?
离开咖啡店时,看到街角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窗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手腕上好像戴着什么东西在反光。
握紧口袋里的镇时石,发现它在发烫。看来,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11月25日 晴
试着练习“时间暂停”。
守时者没教方法,只能自己摸索。训练时操控时间碎片的感觉还在,于是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让魔力像水一样漫过全身,再一点点“凝固”——想象手里攥着一把沙子,慢慢收紧拳头。
第一次尝试,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三秒。睁开眼,看到窗外的飞鸟悬在半空,邻居家小孩扔出的皮球定在离地面半米的地方,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停止了漂浮。
心脏狂跳。这比回溯更震撼,像整个世界都成了我的画布。
但代价也大。暂停结束的瞬间,太阳穴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眼前发黑。镇时石烫得像块烙铁,表面的沙漏纹路亮起红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褪去。
晚上收到林小满的微信:“咖啡店的盆栽全枯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附带的照片里,几盆常春藤缩成了褐色的枯枝,土壤干裂得像龟甲。
我突然想起她能操控植物。这不是自然枯萎,是有人在针对她的能力下手。
回信息:“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多出一行陌生的字:“他在找‘节点’,林小满是第一个。”
是守时者?还是……影?(我私下给那个“另一个自己”起的名)
摸了摸胸口的斗篷——早上醒来时它又穿在身上了,像有自我意识。翻开衣领,新的绣字是:“枯萎与新生,本是时间的两面。”
11月28日 阴
林小满的咖啡店出事了。
早上陪她去仓库盘点,刚推开门,就看到货架上的瓶装果汁全冻成了冰块,标签上的水珠凝结成霜。更诡异的是,墙角的消防栓在“倒流”——地上的水渍顺着墙壁爬回去,重新钻进水管里。
“是时间回溯的痕迹。” 我按住发烫的镇时石,“但比我的力量粗暴得多,像用锤子砸玻璃。”
林小满的脸色发白:“那天看到的黑色轿车,这几天一直在街对面停着。”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要我的能力?”
正想安慰她,口袋里的镇时石猛地震颤起来。转头看向窗外,街对面的黑色轿车里,有个人影正对着我们举起手机。阳光反射在车窗上,我看清了那人的手腕——戴着块银表,和守时者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是影。是守时者的人?还是……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下午请假陪林小满把店关了。她说要回趟老家,看看小时候种下的那棵玉兰树——那是她第一次成功用魔力催开的花,“也许它知道答案”。
送她去车站时,她突然抱了我一下:“夏晓逸,要是我没回来,记得给那棵树浇点水。” 她的头发上沾着片枯叶,叶脉里闪着微弱的绿光,像在哭。
火车开动的瞬间,我看到站台上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低头看表。银表的表盘在人群中反光,像只冰冷的眼睛。
12月3日 雪
林小满失联了。
电话打不通,微信显示“对方未读”。她老家的亲戚说,根本没见过她回去。
我疯了似的跑到老城区废弃小楼,三楼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木桌上多了个沙漏——沙子从上往下流,却在中间凭空消失了,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找不到她的。” 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猛地回头,看到他站在窗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睛里没有光,像两潭死水。他也穿着件斗篷,却是纯黑色的,边缘绣着暗红色的花纹,像凝固的血。
“你把她怎么样了?” 魔力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周围的时间开始扭曲——墙上的蛛网快速腐烂又瞬间重生,地板上的灰尘聚成小旋风,又突然静止。
影笑了,笑声和我一模一样,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她是‘时间节点’,能稳定褶皱。你以为守时者为什么要保护她?” 他抬手,指尖划过空气,我突然看到无数个画面:林小满在仓库里被冰块困住,守时者举着银表站在她面前,沙漏里的沙子流进她的眼睛……
“不——!” 我吼着扑过去,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像个影子,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想救她,就来‘时间夹缝’。” 影的声音越来越远,“带上斗篷和镇时石,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他消失后,沙漏突然倒转,沙子逆流而上,在桌面拼出一行字:12月24日,午夜钟声。
口袋里的镇时石裂开了道缝,露出里面金色的粉末,像斗篷的花纹。
回到家,发现斗篷在发光。翻开衣领,这次的绣字是:“当你凝视影子时,影子也在凝视你。”
窗外开始下雪,雪花落在玻璃上,瞬间变成了水珠,又倒流回天空。时间,已经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