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轮事件,萧许晴看向沈棠的眼神里,恨意早已像藤蔓般疯长,缠得密密麻麻。
是夜,镇国公府的书房里烛火昏沉。镇国公一手扶着酸胀的腰,指节因攥紧那株断肠草而泛白,草叶上的褶皱里还沾着些泥土,墨绿的叶片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他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空荡荡的墙面,像是能穿透墙壁看到沈棠一般,平日里眼角眉梢的和蔼被一层狠戾覆盖,声音低沉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许晴啊,下回可别如此莽撞了。沈棠那丫头聪明得很,是时候让黑衣人出手了。”说罢,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话,只将断肠草往案上一拍,发出轻响。
萧许晴垂着眼应和道:“是,爹,女儿定完成任务。”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微凉,却压不住嘴角那抹几不可查的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又飞快蒙上一层假意的无辜——内心早翻江倒海:沈棠啊沈棠,我本不想弄死你,谁让你咎由自取?漆言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替她出谋划策?那只好让你受点皮外伤喽,到时我提着药箱去看望你,亲手帮你上药,看漆言哥哥会不会更疼我些。她想到这里,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划了圈,笑意从眼底漫到唇边,带着几分得意,又藏着几分阴狠。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金銮殿内暖意融融,与宫外的寒风判若两界。“哈哈哈,几位皇子与公主舟车劳顿,辛苦了。朕已知晓西凉国的诚意。”漆皇帝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抬手示意宫人上茶,目光扫过殿中堆得小山似的西凉特产与贡品,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一位西凉皇子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先是对着漆皇帝深深一揖,袍角扫过金砖地面,带起微不可察的风声。他抬头时,眼中带着恳切,双手交叠于胸前,声音朗朗:“奉父皇之命,远涉而来,特向贵国漆皇帝及臣民致以真诚问候。”说着,他微微侧头,示意身后的随从,“我国素闻贵国物产丰饶、政教清明,久慕贵邦风采,”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又迅速归于庄重,“愿与贵国永结凉楚之好,互通有无,共沐太平。此乃我国君主之殷切心愿,故遣臣等前来到意,盼能开启两国交好之端。”
站在他身侧的西凉公主也随之屈膝行礼,鬓边的珠钗轻轻晃动,映得她脸颊微红,声音柔而不弱:“兄长所言,亦是臣妹此行之心愿。望陛下不弃西凉微薄之礼,愿两国情谊绵长。”说罢,她抬眼看向漆皇帝,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真诚。漆皇帝听着西凉皇子的话,抚掌笑道:“皇子有这份心意,朕心甚慰。凉楚两国一北一南,若能携手交好,实乃苍生之福。”他目光转向堆在殿角的贡品,又落回西凉众人身上,语气愈发温和,“方才皇子提及互通有无,朕看此事大有可为。南楚的丝绸、瓷器,西凉的良马、皮毛,本就是天作之合,待朕与朝臣议定细则,定给西凉一个满意的答复。”
西凉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亮色,再次拱手躬身:“陛下圣明!臣回去定将陛下的心意禀明父皇,想来他听闻此事,定会欣喜不已。”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臣此次南行,除了商议邦交,也盼能见识南楚的风土人情。昨日路过街市,见贵国孩童诵读诗书时声琅琅,百姓往来间笑意盈盈,便知陛下治理之功,实在令臣佩服。”
漆皇帝闻言朗声大笑,抬手示意他落座:“皇子过誉了。治国之道,无非是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少些纷争罢了。说起来,西凉的马术与射猎之术闻名天下,朕的几个儿子常念叨着要向贵国勇士讨教,尤其是长子,自小就爱舞刀弄枪,若他今日在场,怕是要拉着皇子你比试一番了。”
提及皇子,西凉皇子眼中露出好奇:“臣听闻大皇子殿下已奔赴北境御敌?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担当,实在难得。臣在西凉时,也常听军中将士说起大皇子的勇武,说他去年在边境单骑冲阵,护得粮草队周全,当真英雄了得。”
漆皇帝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又带着些许牵挂:“那小子性子烈,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不过也正因如此,朕才放心让他去历练。”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话锋转回,“不说这些了。皇子一路劳顿,先歇息几日。三日后朕在御花园设赏花宴,让皇子瞧瞧我南楚的春色。”
西凉皇子起身谢恩:“谢陛下厚爱,臣静候佳音。”皇后拉着西凉公主在偏殿的软榻坐下,宫女奉上香茗,她看着公主鬓边精致的银饰,笑问:“公主这般年纪,在西凉可有看中的少年郎?”
西凉公主脸颊微红,捏着帕子小声道:“臣妹一心随兄长办事,尚未想过这些。”
皇后握着她的手,眼中带笑:“女儿家总有心思活络的时候。说起来,本宫的大儿子性子爽朗,最是可靠,可惜前几日去了北境御敌,不然定要让他来见你。”
西凉公主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大皇子殿下为国征战,真是英雄。”
皇后笑道:“他虽不善言辞,却最会疼人。等他回来,让他给你讲讲北境的故事,你们许是投缘呢。”
公主闻言,耳尖泛红,低头抿了口茶,轻声应道:“谢娘娘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