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这天，沈砚舟依着年节礼数来刘府拜年。刘昭月天不亮就爬起来，对着铜镜描眉画眼，却又在丫鬟捧上娇艳珠花时别扭地摆手：“太俗了，换支素净的。”
刘将军在廊下看着女儿屋里的灯亮了一个时辰，忍不住跟身边的副将打趣：“你看她，前儿还嘴硬，这会子比谁都上心。”
沈砚舟到的时候，刘昭月正拎着壶热茶往堂屋走，撞见他进门，脚步猛地一顿，烫得指尖发麻也没察觉。还是沈砚舟眼疾手快接过茶壶：“小心烫。”
“我、我知道！”她慌忙收回手，指尖在袖摆下悄悄蹭了蹭，“沈大哥快坐，爹在里头等着呢。”
两人并肩往里走，廊下的红灯笼还没撤，映得雪光都暖融融的。刘昭月偷瞥他侧脸，想起昨儿爹说的“搭梯子”，喉咙动了动，刚想找些话来搭茬，就听见沈砚舟先开了口：“听闻你新得了几张好弓？改日得空，去梅园试试？”
刘昭月眼睛一亮，那点局促顿时散了大半：“好啊！我正嫌没对手呢，沈大哥可别到时候认输！”
“拭目以待。”沈砚舟笑起来，眼底的暖意比灯笼还盛。
这日的阳光格外好，雪在屋檐下化成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刘昭月看着他转身跟父亲行礼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父亲说得对，有些话，未必得藏到雪化。
过了初五，年节的热闹淡了些，沈府的梅园里却常聚着人。沈棠刚及笄，褪去了少女的娇憨，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漆言站在她身侧，青衫落雪，目光总随着她的动作轻移。
“沈大哥你耍赖！”刘昭月跺了跺脚，看着沈砚舟稳稳钉在靶心的箭矢，气鼓鼓地转向沈棠，“棠棠你看他，明明说好让我三箭的！”
沈棠正弯腰拂去落在漆言肩头的雪，闻言笑道：“许是昭月你的箭太准，沈大哥不敢让了。”
漆言在旁补充：“方才她拉弓时手不稳，沈砚舟是怕她脱力伤着自己。”
此时 ，身着华丽的太子就在坐在屋檐上 静静的看着他们打闹 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 。
“就你懂！”刘昭月瞪了漆言一眼，却没真生气，转身又去捡箭矢，“再来！”
梅园里的笑声混着落雪声，清越得像碎玉相击。沈棠望着刘昭月雀跃的背影，又看了看并肩站着的沈砚舟，忽然对漆言道：“这样真好。”
漆言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温得像化雪的春阳：“嗯，真好。”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咚”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廊下的青石板上。
雪团“喵”地跳下去，用爪子扒拉着一个油纸包。漆言眼神一凛，快步走过去，捡起那纸包——是个卷成筒的纸条，用蜡封着口。
“什么东西？”刘昭月也停了手，凑过来。
漆言拆开蜡封，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潦草，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正月十五，老寺庙，独来。”
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兰草印记。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方才的笑语仿佛被这张纸条吸走了，只剩下落雪的簌簌声。沈棠看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凉——老寺庙在城郊荒山上，早就断了香火，平日鲜有人去。
“谁的恶作剧？”刘昭月皱起眉，语气里带着怒意，“这时候送这种东西来，晦气！”
沈砚舟接过纸条看了看，眉头紧锁：“字迹刻意模仿男子，却藏不住笔锋偏软……不像寻常泼皮所为。”
漆言的指尖捏着纸条边缘，指节泛白。他看向沈棠，目光沉了沉：“别去。”
沈棠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老寺庙”三个字。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像有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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