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众人皆退去,金銮殿只剩两人,鎏金烛火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棠刚要跟着往外走,却被漆言伸手拉住手腕,顺势带到龙椅旁的凤椅上坐下——那椅子本是为皇后所设,如今空了许久,却因沈棠的落座,添了几分暖意。
漆言双手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腕间微凉的皮肤,眉梢还凝着未散的紧张:“今日在朝堂上没吓到你吧?那商贩说的话,还有之前街上的事……”话没说完,语气里的担忧便溢了出来。
沈棠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慌,忽然笑了,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我哪有那么胆小?再说有你和大哥在,我能出什么事?”他的目光落在漆言脸上,从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会因一点小事红眼眶的少年,如今眉眼间早已褪去稚嫩,下颌线愈发清晰,龙袍加身时更显英挺,连握着自己的手,都沉稳得让人安心。
漆言被他盯得久了,见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忍不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语气带了点无奈:“怎么一直盯着我傻笑?是我今日发型乱了?”
沈棠摇摇头,笑意更深:“没乱,就是觉得……你如今越来越有帝王的样子了。”
漆言也笑了,俯身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声音放得轻柔:“再像帝王,在你面前不还是漆言?”他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沈棠的脸颊,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不过说实话,糖糖,你觉得这迟来的合卺礼,何时举办才好?”
“合卺礼”三字入耳,沈棠脸颊瞬间泛起薄红,却没像往常那样别开眼,反而抬眸看向漆言,指尖轻轻蹭过他手背上的纹路:“哪能全听你的?我也有主意的。”他垂眸想了想,语气软下来却带着主见,“镇国公余党的事没解决,宫里宫外都悬着心,这时候办礼总觉得不妥。不如等你和大哥把余孽清干净,朝堂安稳些,再挑个好时节——我听福叔说,下月中旬有个‘天赦日’,宜婚嫁,倒不如就定在那天?”
漆言愣了愣,随即失笑,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原来你早留意着这些?我还以为你要让朕来拿主意。”他凑到沈棠耳边,声音又轻又暖,“你说的好,那就听你的。等清了余党,咱们就用‘天赦日’办合卺礼,让全天下都知道,朕的中宫,只能是你。”
沈棠被他说得心口发烫,却还强撑着板了板脸:“本来就该咱们俩商量着来,哪有让你一个人定的道理?”话虽这么说,身子却不自觉往漆言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他的胳膊,满是依赖。
漆言顺势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闻着他发间淡淡的墨香,眼底满是柔意:“是是是,都听你的。等礼成之后,朕再陪你回趟从前的东宫,看看当年的那棵海棠,好不好?”
沈棠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悄悄攥住他的衣摆——合卺礼的日子定了,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剩下的,便是和眼前人一起,把这朝堂的乱局理清,好好盼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