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为皇宫镀上一层金色，虞昭昭站在廊下，看着宫人们忙碌地装饰殿宇。
今日西域使团入朝，这是北境战事平定后第一个前来朝贺的外邦使团。
"娘娘，西域人真如传言中那般金发碧眼吗？"小宫女阿芷好奇地问。这孩子是虞昭昭收养的孤儿之一，如今已活泼许多。
虞昭昭笑着替她整理衣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记住礼仪，别盯着人看。"
"陛下到——"
萧景珩大步走来，一身玄色龙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他最近忙于整顿边军，已有两日未与虞昭昭共进晚膳。
"爱妃今日格外明艳。"他执起虞昭昭的手，在腕间落下一吻。这个随性的动作惹得周围宫女纷纷低头掩笑。
虞昭昭抽回手，耳根微热："陛下，大庭广众..."
"朕亲自己的皇后，有何不可？"萧景珩不以为意，转而问道，"西域使团的事准备得如何？"
"按陛下吩咐，一切从简。"虞昭昭与他并肩走向大殿，"不过臣妾命人准备了些西域风味的茶点，以示尊重。"
萧景珩挑眉："你懂西域风俗？"
"略知一二。"虞昭昭轻描淡写地带过。
实则是她连夜查阅了虞国旧宫中关于西域的记载——虞国曾与西域诸国有密切贸易往来。
朝堂上，西域使团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
为首的使臣高鼻深目，须发卷曲，行礼时右手抚胸："西域使臣阿史那，参见大萧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他身后的随从中，一个戴着面纱的娇小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当使臣介绍这是西域王最宠爱的小公主时，那少女突然冲上前，在虞昭昭面前跪下。
"天仙娘娘！"少女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碧蓝的眼睛里满是崇拜，"求您赐药！"
殿内一片哗然。
萧景珩皱眉："这是何意？"
使臣慌忙解释："回陛下，公主自幼体弱，前次得娘娘赐药方痊愈。此次特意随团前来，就是想当面致谢。"
虞昭昭这才想起，数月前她确实通过萧景珩送过一个调理药方给西域王室。
没想到竟被尊称为"天仙娘娘"。
"公主请起。"她柔声扶起少女，"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谁知公主竟一把抱住虞昭昭的腰："娘娘跟我回西域吧！父王说了，只要娘娘肯去，什么条件都答应！"
萧景珩的脸色瞬间阴沉："放肆！"
公主被这声厉喝吓得一哆嗦，却仍不松手："我...我可以把哥哥们全嫁给娘娘！我们西域允许一妻多夫！"
"噗——"一位大臣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在萧景珩杀人的目光中噤若寒蝉。
虞昭昭哭笑不得，轻拍公主的背："公主美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已是大萧皇后，此生只愿陪伴陛下一人。"
公主失望地撅起嘴："那...那娘娘能再给我个药方吗？我王兄腿上有伤..."
"阿依莎！"使臣急得汗如雨下，"不得无礼！"
萧景珩正要发作，虞昭昭轻轻按住他的手："陛下，不如让臣妾带公主去御花园走走？女儿家的事，陛下听着也无聊。"
萧景珩眯眼看了看那个粘在虞昭昭身上的小公主，勉强点头："去吧。午宴前回来。"
御花园里，西域公主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虞昭昭问东问西。
通过交谈，虞昭昭了解到西域目前政局复杂，老国王年迈，几位王子明争暗斗。
小公主此次前来，求药是假，寻求外援是真。
"娘娘，您不知道，大王子最近和戎族使者走得很近。"阿依莎压低声音，"他们带来一面古镜作为礼物，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跟您药方上的有点像..."
虞昭昭心头一跳："什么符号？"
公主用手指在石桌上画了几个弯弯曲曲的符文。
虞昭昭强自镇定——那分明是虞国王室秘传的符文，与她贴身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公主可还记得那戎族使者的模样？"
"记得！"阿依莎点头，"左脸上有道疤，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虞昭昭记下这些特征，转而温和地说："公主的来意，本宫明白了。待会儿宴席上，本宫会向陛下进言，或许大萧可以..."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红袖匆匆走来，脸色凝重："娘娘，戎族使者到了！陛下命您即刻回殿。"
虞昭昭心头一紧——戎族与西域使团同时到来，绝非巧合。
大殿内的气氛已变得剑拔弩张。
一名身着戎族服饰的使者傲然而立，身边跟着几个随从。
虞昭昭一眼就注意到那个左手有疤的四指男子——正是阿依莎描述的戎族使者。
"皇后来了。"萧景珩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压抑的怒意，"戎族使者有话要说。"
那使者倨傲地扫了虞昭昭一眼："我族可汗有令，若大萧肯归还北麓三关，并献上虞国公主为妾，可保边境十年太平。"
殿内瞬间死寂。
萧景珩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敲两下——这是他要杀人的前兆。
虞昭昭却笑了："使者远道而来，想必累了。李德全，带使者去偏殿休息，好酒好菜招待。"
使臣傲慢地甩袖："不必！本使只要一个答复。"
"答复就是..."萧景珩缓缓起身，"朕会亲率大军，踏平戎族王庭。至于你..."他冷笑一声，"来人，砍下他的右手，让他带回去给可汗当'答复'！"
侍卫一拥而上。戎族使者这才慌了神："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陛下。"虞昭昭适时开口，"不如让使者先展示一下和礼？听说戎族此次带了一面古镜？"
萧景珩看了她一眼，会意地改口："那就先看看你们的'诚意'。"
使者不情愿地命人取来一个锦盒。
打开后，里面确实是一面古朴的铜镜，背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与虞昭昭玉佩上的如出一辙。
"此乃..."使者刚要吹嘘，西域小公主突然插话：
"这镜子是你们从虞国旧宫偷的！我王兄说过，戎族攻破虞国都城时，抢了不少宝贝！"
使者脸色大变："黄口小儿胡言乱语！"
虞昭昭接过铜镜，手指轻抚那些符文："这上面写的是'昭阳永耀'，乃虞国王室祝福语。"
她转向使者，声音陡然转冷，"此物确实出自虞国旧宫，是本宫母后的梳妆镜！"
殿内再次哗然。萧景珩抓住时机："好啊，戎族不仅挑衅大萧，还敢以赃物为礼！来人，砍了这贼子的手！"
"陛下且慢！"虞昭昭再次劝阻，"臣妾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走到西域使臣面前："阿史那大人，若本宫没记错，西域与戎族素有世仇？"
使臣点头："戎族屡犯我西域边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那今日，本宫就代表大萧，与西域结盟共抗戎族。"虞昭昭高举铜镜，"这赃物，就作为戎族罪证，交由西域保管。"
萧景珩立刻领会她的意图："好！朕再加一条——凡西域所需兵械粮草，大萧以半价供给。但有个条件..."他看向小公主，"西域必须断绝与戎族的一切往来。"
阿史那使臣大喜过望："陛下圣明！臣这就修书回国，禀明王上！"
戎族使者面如死灰，被拖下去时还在叫嚷："你们会后悔的！可汗大军不日南下..."
午宴后，西域使团欢天喜地地告退，小公主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拉着虞昭昭的衣袖："娘娘一定要来西域玩啊！"
好不容易送走客人，虞昭昭回到寝宫，发现萧景珩正在把玩那面铜镜。
"爱妃今日表现不错。"他难得称赞，"一石三鸟——既结盟西域，又羞辱戎族，还找回了母后遗物。"
虞昭昭在他身旁坐下："陛下不怪我擅作主张？"
"朕是那种不分好歹的人吗？"萧景珩哼了一声，随即皱眉，"不过这符文...朕总觉得在哪见过。"
虞昭昭取下贴身佩戴的玉佩："可是这个？"
萧景珩接过玉佩，与铜镜背面的符文对比，果然一模一样："这是..."
"虞国王室徽记。"虞昭昭解释，"但奇怪的是，这面镜子应该是我母后大婚时的嫁妆，按理说不该刻王室符文，而是该刻我外祖家的..."
她的话被匆匆进来的李德全打断："陛下，娘娘，不好了！戎族使者逃了！"
萧景珩拍案而起："废物！一群饭桶！"
"更糟的是..."李德全擦了擦汗，"他走前扬言，说铜镜里藏着虞国复国的秘密..."
虞昭昭与萧景珩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面铜镜。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镜面上，反射出奇异的光斑。
"查。"萧景珩冷声下令，"彻查这镜子的来历。"
夜深人静，虞昭昭独自在灯下研究铜镜。
镜面本身并无特别，但背面的符文排列似乎有些古怪。
她试着按不同顺序触摸那些符文，突然，镜框发出一声轻响，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双月交汇处，藏有真相。"
双月？虞昭昭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儿时母后讲过的故事——虞国皇宫后山有两处形似月牙的湖泊，称为"双月湖"...
"还没睡？"萧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刚沐浴完毕，发梢还滴着水，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中衣。
虞昭昭将发现告诉他，萧景珩眉头紧锁："朕派人去查。"
"我想亲自去。"虞昭昭坚持，"那是我母后留下的..."
萧景珩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一国之后，不是寻宝的冒险者。"语气虽硬，手上的力道却很轻。
虞昭昭知道争不过他，转而问道："陛下今日头痛了吗？"
"有一点。"萧景珩揉了揉太阳穴，"无妨。"
虞昭昭拉他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同时哼起那首虞国民谣。
萧景珩渐渐放松下来，靠在她身上。
"这曲子..."他闭着眼睛说，"朕小时候经常听母妃哼唱。"
虞昭昭的手顿了一下："容夫人可曾说过曲子来历？"
"她说..."萧景珩努力回忆，"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教她的。"
虞昭昭心头一热。
难道容夫人是从她母后那里学的这首曲子？两个母亲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的还要亲密...
萧景珩突然转身将她拉入怀中："睡吧。明日还要应付那些老顽固。"
床幔落下，虞昭昭靠在萧景珩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铜镜的秘密、戎族的威胁、西域的盟约...这些烦心事暂时都被抛到脑后。
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份温暖中。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无人注意到，铜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镜面上的倒影中，似乎有两个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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