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探查精绝古城

回到公司的那个晚上，章鱼商店的卷帘门罕见地敞开着。我抱着修复好的像素眼镜经过时，触须上缠着绷带的章鱼突然用吸盘递给我个铜制小盒子，盒盖上刻着七结门的标记，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半块玉佩——正是从大祭司蛇头拐杖上掉下来的残片，边缘还沾着未干涸的墨绿色汁液。

“这是……”我刚想问来历，章鱼已经缩回了商店深处，卷帘门“哗啦”落下，只留下盒底刻着的一行小字：“鬼洞与神树同源，玉佩能指引生门”。口袋里的秦朝戒指突然发烫，戒面的云纹与玉佩残片严丝合缝，拼出的图案像条盘绕的蛇，正对着精绝古城的方向吐着信子。

寝室里，爱丽丝正用青铜药炉熬制凝神香，青烟在空气中凝成鬼洞的形状，被莉莉的兔子玩偶一口吞下。“布布说这香味里有沙子的味道。”女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玩偶的耳朵，那里的绒毛在神树一战中被烧焦了几缕，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绿光，“它还说，精绝古城的沙子会吃人。”

零把镇邪镜放在床头，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神树，而是片橙红色的天空，无数沙砾在风中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影，胸口都插着青铜剑——和古蜀女子赠予我的那柄一模一样。“这些是精绝古城的守护者。”他用指尖划过镜面，人影突然转身，露出脸上的七结标记，“七结门早就渗透进去了。”

逍遥扛着修好的陨铁重剑闯进来时，剑身上的龙纹还在冒烟。“老板给的修复液真管用。”他把剑靠在墙角，剑穗扫过堆在地上的防沙服，“你们看这衣服上的蛇形纹章，和安爷拐杖上的一模一样。”我突然注意到防沙服的内侧绣着行小字，是用朱砂写的鬼洞文，翻译过来竟是“献祭者的裹尸布”。

三天后的清晨，废铁皮车队在戈壁上拉出长长的尘烟。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摩挲着车窗上的防沙贴膜，膜面倒映出十二根能量线的虚影，其中精绝古城那根已经亮得刺眼。零突然把定魂珠塞进我手里，珠子的金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在贴膜上烧出个小孔，孔外的沙砾正在自动排列，组成七结门的标记。

“它们在引路。”薇薇安的弩箭突然指向远方的沙丘，那里的沙浪正在无风自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游泳。莉莉的兔子玩偶突然竖起飞耳朵，玩偶肚子上的拉链自动拉开，掉出张泛黄的照片——是群穿着探险服的人站在精绝古城门前，最左边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半块龙形玉佩，和我们找到的残片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

“这是二十年前的勘察队。”爱丽丝认出照片背面的日期，“老板说过，当年进去的十二个人，只有安爷活着出来，还弄丢了半块玉佩。”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露出虎牙，手腕上的盗门徽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和逍遥现在戴的银镯子一模一样。

车队在距离古城还有三公里的地方停下，前方的沙地上出现了奇怪的纹路，像无数蛇在爬行。我的像素眼镜突然发出警报，镜片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每个光点都在移动，组成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逍遥刚想瞬移过去探查，脚下的沙子突然下陷，露出底下埋着的半截青铜镜——正是镇邪镜缺失的那角。

“看来有人在等我们。”零捡起青铜镜残片，与主镜拼合的瞬间，镜面突然亮起，映出古城门后的景象：十二根刻满鬼洞文的柱子围成圈，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个人，他们的胸口插着导管，鲜血顺着导管流进中央的古井，井里翻滚着黑色的液体，像神树根部的墨汁。

“那是鬼洞的源头。”薇薇安指着镜面里的古井，“传说精绝女王用活人精血喂养它，能让人获得长生，代价是变成没有灵魂的沙俑。”镜面突然泛起水波，映出个穿着白袍的人影正在往井里扔玉佩残片，那人转身时，我看见他脸上戴着和大祭司同款的黄金面具。

车队靠近古城门时，我发现城门上的蛇形纹章正在蠕动，鳞片间渗出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立刻变成沙砾。零将定魂珠抛向纹章的七寸位置，珠子嵌进去的瞬间，城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橙红色的天空和遍地枯骨。

“跟紧点。”爱丽丝给每个人的防沙服喷上荧光液，绿光在橙红色的空气里格外醒目，“布布说这里的瘴气会让人产生幻觉，看到最害怕的东西。”她的话音刚落，逍遥突然指着左边的沙丘大喊：“安爷？你怎么在这？”

沙丘上站着个拄着蛇头拐杖的老人，正笑眯眯地朝我们挥手，脖子上的玉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刚想提醒逍遥那是幻觉，老人突然摘下玉佩往沙里一按，地面立刻裂开，露出底下埋着的探险队尸体，他们的防沙服内侧都绣着“献祭者”三个字，和我们穿的一模一样。

“别碰沙子！”零的桃木剑突然插进逍遥脚边的沙地里，剑刃周围的沙子瞬间凝固，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虫子——它们长着人的指甲，正在啃食尸体的手指。薇薇安的弩箭射中虫群，定魂珠粉末让虫子发出滋滋的响声，化成墨绿色的汁液渗进沙里，竟长出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花瓣上还沾着细小的牙齿。

莉莉的兔子玩偶突然咬住我的裤腿，往右边的断墙拽。我跟着它绕到墙后，发现那里藏着个青铜箱子，箱子上的锁是七结形状，正好能塞进我口袋里的玉佩残片。打开箱子的瞬间，里面的罗盘突然自动旋转，指针指向古城深处的佛塔，盘面上的鬼洞文开始发光，组成“十二祭品”四个字。

“我们是第十二队。”爱丽丝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数着罗盘上的刻度，“前面已经有十一队人变成了祭品。”箱子底层的暗格里藏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佛塔下的密室，旁边标注着“精绝女王的棺椁，需献祭者血脉才能打开”。

前往佛塔的路上，沙地里不断冒出半透明的人影，他们穿着和我们同款的防沙服，胸口插着青铜剑，正是镇邪镜里看到的守护者。逍遥的陨铁重剑劈在人影上，却只激起片沙雾，人影重组后扑得更凶，指甲缝里还沾着防沙服的纤维。

“它们能吸收金属的力量。”零突然将桃木剑抛向空中，剑刃在金光中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木刺，刺中影子的瞬间，那些人影开始燃烧，发出纸糊的味道，“用桃木或玉石攻击！”

薇薇安迅速将镇邪镜的碎片分给每个人，镜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束，照得人影纷纷后退。我发现被光束照射的沙地会留下绿色的灼痕，像某种植物的根系，而灼痕延伸的方向，正好通向佛塔的地基。

佛塔底层的大门上刻着精绝女王的浮雕，她的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瞳孔里映出我们的影子正在慢慢变成沙俑。莉莉的兔子玩偶突然跳进女王的左眼，黑曜石发出咔嗒的响声，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盘旋而上的石阶，每个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祭品名称，第十二级台阶是空的，只画着个问号。

“最后一个祭品是我们。”爱丽丝的绿光突然变得不稳定，她指着台阶尽头的密室门，门上的蛇形纹章正在吞噬周围的光线，“门后的棺椁里，肯定有控制鬼洞的东西。”她的医疗包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的绷带缠成了七结的形状，末端还沾着点墨绿色的汁液——和神树里的液体一模一样。

登上第十二级台阶时，我的像素眼镜突然黑屏，重启后显示的不再是物品价值，而是十二张人脸，前十一一张都划着叉，最后一张是空白的，旁边写着“继承者”。密室门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的石台上放着具水晶棺，棺里的精绝女王穿着金色的寿衣，胸口插着完整的龙形玉佩，眼睛是用两颗定魂珠做的，正幽幽地盯着我们。

“原来玉佩和定魂珠都在这里。”逍遥刚想上前，水晶棺突然冒出白烟，女王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七结门的标记。薇薇安的镇邪镜突然炸裂，碎片在空气中凝成个穿着白袍的人影，正是照片里的年轻人，他摘下面具的瞬间，我们发现他和逍遥长得一模一样。

“我等了你们二十年。”白袍人笑着举起蛇头拐杖，杖头的蛇眼射出红光，照在水晶棺上的瞬间，女王的尸体突然坐起来，寿衣下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铜色，指甲长得像神树的根须，“当年我没能完成献祭，现在该由你们来继承了。”

零的麒麟血脉突然爆发，金色的瞳孔里映出白袍人的真实身份——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正是古蜀女子赠予我的那柄，剑身上的龙纹正在吸食他的血液，让他维持着年轻的模样。“你就是安爷？”零的桃木剑指向白袍人脚下的影子，那里的形状是具干瘪的尸体，“你早就死了，是邪祟在操控你的躯壳！”

白袍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密室顶上的沙子簌簌落下：“我用自己的灵魂换了长生，现在只要把你们的血滴进鬼洞，就能让精绝女王复活，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我们的祭坛！”他的蛇头拐杖突然插进地面，密室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的鬼洞，黑色的液体正在翻滚，里面伸出无数只手，像在渴望祭品。

莉莉的兔子玩偶突然扑向白袍人，在他脸上炸开成粉色的光雾。白袍人的皮肤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骨架，他尖叫着挥舞拐杖，却被爱丽丝的绿光缠住，绿光顺着拐杖爬向他的胸口，让那半截青铜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是现在！”我突然想起章鱼商店的铜盒子，将里面的玉佩残片抛向水晶棺里的完整玉佩。两块玉佩相撞的瞬间，定魂珠从女王的眼睛里滚出来，在地上拼成圆形，金光将鬼洞的黑色液体逼退了半尺，那些伸出的手纷纷缩回，发出痛苦的哀嚎。

逍遥的陨铁重剑带着破空声劈向白袍人的骨架，剑刃砍在青铜骨头上迸出火花，却在接触到七结标记时突然软化，像被融化的巧克力。“这破剑怎么回事？”他看着扭曲的剑刃突然明白过来，“这剑是用精绝古城的沙铁做的，会被女王的力量克制！”

零将桃木剑与定魂珠的金光结合，形成道金色的长鞭，缠住白袍人的骨架往鬼洞拖。白袍人疯狂地挣扎，骨架上的青铜色皮肤不断剥落，露出里面缠绕的红绳，每根绳结里都裹着张人脸——是前十一队祭品的灵魂。

“他们还活着！”爱丽丝的绿光突然分成十一道，分别注入那些绳结，红绳开始冒烟，人脸发出解脱的呼喊，“莉莉，用净化雾！”女孩将兔子玩偶的残骸扔进红绳堆里，粉色的光雾让红绳寸寸断裂，露出里面包裹的白色粉末，像烧尽的骨灰。

当最后一根红绳断裂时，白袍人的骨架突然坍塌，化作堆青铜碎片。水晶棺里的精绝女王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开始化作沙砾，胸口的龙形玉佩掉在地上，与定魂珠一起滚到我的脚边。鬼洞的黑色液体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刻着的古蜀文字，翻译过来竟是“神树之种，散落十二”。

我的像素眼镜突然自动连接公司的数据库，调出十二处超自然区域的三维地图，每个区域的标记都在闪烁，像等待被唤醒的种子。老板的留言浮现在镜片上：“恭喜你们阻止了第二个节点，但剩下的十个区域已经开始觉醒，下一个目标是楼兰古城的太阳墓。”

逍遥把扭曲的陨铁重剑扔进废铁皮车的后备箱，发出沉闷的响声。“看来以后拆景点要成家常便饭了。”他拍了拍零的肩膀，掌心的龙涎香味道混着青铜的气息，“下次要不要试试用炸药？”零扔给他瓶新的黄牛能量饮料，瓶身上印着太阳墓的图案，沙丘形状像十二只张开的手掌，正托着颗跳动的心脏。

薇薇安正在收集镇邪镜的碎片，碎片在她掌心拼出半张人脸，额头刻着七结门的标记，眼睛却是用定魂珠做的。“这些碎片能感应到其他节点的位置。”她将碎片塞进背包时，我发现背包侧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她和白袍人站在精绝古城门前，两人的手腕上戴着同款的蛇形手镯。

莉莉抱着修复了一半的兔子玩偶坐在车斗里，玩偶的耳朵上沾着点定魂珠的粉末，正在慢慢长出新的绒毛。“布布说……”她指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的沙砾正在自动排列，组成太阳的形状，“下一个地方有好多会走路的木乃伊，它们的眼睛里也有七结标记。”

废铁皮车驶离精绝古城时，我回头看见城门上的蛇形纹章正在闭合，最后变成块普通的青铜片，上面刻着行新的鬼洞文：“当十二颗种子成熟，神树将重开天地”。口袋里的秦朝戒指突然发烫，戒面映出的十二根能量线中，代表楼兰古城的那根已经亮起，像根烧红的铁丝，正慢慢逼近其他的线条。

零突然递给我块从白袍人骨架上捡来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龙纹与神树的纹路完全吻合。“这些不是巧合。”他的指尖划过碎片边缘的缺口，“有人在故意引导我们激活这些节点，就像在培育某种植物。”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奇怪的光斑，在车斗里组成老板办公室的图案，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个缠着七结红绳的盒子。

我的像素眼镜突然闪烁，镜片上跳出老板的资料界面，照片里的他戴着半张黄金面具，遮住了右边的脸，露出的左眼里嵌着颗墨绿色的珠子，像神树里的汁液凝固成的。界面最下方的隐藏文件突然自动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第七个祭品，即将觉醒”。

车窗外的戈壁正在褪色，橙红色的天空渐渐变回正常的蓝色，只有远处的沙丘还维持着诡异的形状。逍遥突然把陨铁重剑的断刃扔出窗外，刃片插进沙里的瞬间，整片戈壁突然震动起来，十二根能量线的虚影在地面亮起，像埋在地下的血管，正缓缓搏动着，等待被唤醒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