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将宿舍楼裹得严严实实。苏逸凡躺在床上，双眼瞪得溜圆，天花板的纹路在他眼中都化作了全国大赛的舞台光影。
一想到即将站上梦寐以求的赛场，他的心脏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翻来覆去间，被褥被揉得皱成一团，同寝室伙伴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可他满脑子都是镁光灯下起舞的画面，完全没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残酷的试炼。
晨光刚在天边晕开淡金，闹钟尖锐的铃声便刺破了寝室的静谧。
苏逸凡条件反射般伸手按停闹钟，利落翻身下床。冷水洗脸的刺激、囫囵吞咽早餐的匆忙，都没能浇灭他眼底的炽热。
踩着晨露，他一路小跑冲向B栋，运动鞋与地面碰撞出轻快的节奏，仿佛连脚步都带着雀跃。
507教室的门被推开，熟悉的把杆与镜子映入眼帘。
苏逸凡熟练地开始热身，压腿时肌肉的酸胀感反而让他倍感踏实——这是努力的证明。
正当他专注耗腿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江浩跨步而入，手中晃动的两个沙袋碰撞出沉闷声响，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从今天开始，训练时都给我绑上。”
江浩扬了扬手里的沙袋，语气不容置疑。苏逸凡盯着那沉甸甸的负重，眼神瞬间瞪大，惊呼道：
“啊，这不是要我命吗？”“喊什么！”
江浩挑眉，将沙袋重重甩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想在大赛上出人头地，这点苦都吃不了？”
“别啰嗦，踩胯！”
江浩的低吼裹挟着冰霜般的威压砸来。苏逸凡盯着把杆上骤然堆叠的三块垫子，喉结剧烈滚动
——那些原本柔软的棉垫此刻泛着冷硬的光，如同蛰伏的巨兽张开獠牙，静静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躺下！别磨蹭！”
话音未落，苏逸凡已被按倒在粗糙的帆布垫上。
江浩的鞋尖刚抵住膝盖，刺骨的疼痛便如烧红的钢钎，径直楔入胯骨深处。他本能地弓起脊背，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却被一声厉喝截断：
“放松！吐气！绷着只会更疼！”
随着鞋跟重重碾过颤抖的膝盖，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混着他急促的喘息，在密闭的训练室里回荡。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进耳窝，苏逸凡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胸腔却像被无形的铁钳越攥越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扯般的剧痛。
墙上的挂钟成了最残忍的侩子手，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钝刀割肉，将时间切割成锋利的碎片，扎进颤抖的血肉里。
当灼烧感如野火般顺着大腿根蔓延至全身，苏逸凡眼前开始泛起白雾。
“再松些！”
江浩的声音混着耳鸣传来，新一轮剧痛突然爆发。
他再也撑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冲破喉咙，滚烫的泪水砸在浸透汗水的垫子上。而江浩踩在他膝盖上的脚却纹丝未动，像一座沉重的山岳，
压得他几乎要陷进地底江浩瞥见墙上的挂钟，分针即将划过刻度，脚下的苏逸凡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却仍咬着牙保持着跨正的姿势，像株被暴雨摧残却倔强挺立的野草。
他利落地从把杆上跳下，踢开现躺下的垫子：
“行了，哭丧似的。”
话音未落，江浩已经拖着练功凳“哐当”砸在地面，随手摞起软垫搭成斜坡。
“先耗左腿，那条差的。”他拽着苏逸凡颤抖的胳膊，将人按在把杆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掰正歪斜的胯骨，“手放膝盖上，
摆正！三分钟！”
指令刚落，撕裂般的疼痛便顺着韧带窜上脊椎。苏逸凡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眼泪瞬间决堤。
酸胀感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漫过意识，他死死抠住膝盖，指节发白，却怎么也抵不住那钻心的剧痛——这哪是耗腿，分明是将他的骨头一寸寸拆开，再重新拼合。
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钝刀剜肉，苏逸凡泪眼蒙眬地望向江浩，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眼神中满是乞怜。
可江浩双臂抱胸倚在把杆旁，冷峻的目光如铁，将他所有求救的信号都碾成齑粉。绝望中，苏逸凡再也绷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空荡的训练室里回荡，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当挂钟指向最后一分钟，江浩突然上前，带着有力的手掌狠狠压在他颤抖的后跨上。苏逸凡痛得弓起脊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里掺着哭腔：
“老师……求求你……”换来的却是一声冷硬的“放松”，那力道反而更重，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碾碎重塑。
换腿的指令如催命符般落下。即便右腿相较左腿柔韧些，可经历过先前的折磨，每一寸拉伸都像是在溃烂的伤口上撒盐。
苏逸凡的意识早已被疼痛搅得支离破碎，双腿失去知觉般瘫在垫子上，只能机械地承受着新一轮剧痛，连哭喊都没了力气，只剩眼泪无声地滑进嘴角，泛着咸涩的苦。
当苏逸凡的哭喊声弱成气若游丝的呜咽，江浩终于撤去了压在他颤抖双腿上的重量。少年瘫在浸透汗水的垫子上，苍白的脸颊糊满干涸的泪痕，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完整音节，连抽泣都成了奢侈。江浩瞥了眼挂钟：
“起来踢腿，踢到铃响。”
训练室里回荡着沉重的踢腿声，苏逸凡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起初僵硬的膝盖逐渐变得流畅。酸胀感如潮水般漫过每一寸肌肉，他咬着渗血的嘴唇，任凭咸腥的血味在舌尖蔓延，倔强地将呜咽咽回喉咙。
刺耳的下课铃骤然炸响，苏逸凡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像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他蜷缩着身体，感受着双腿传来的刺痛与麻木——那些曾经顽固如铁的韧带，竟在这节课的炼狱般训练中，悄然舒展了几分。
只是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成了艰难的负担，只能望着天花板，等待知觉慢慢回到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双腿。
“别哭丧着脸了，再这么委屈巴巴，还以为我是个恶人呢！”
江浩轻拍苏逸凡的小腿，一把将人翻过来，“赶紧趴着，我给你好好按按。”
苏逸凡无奈趴好，刚适应掌心传来的温热，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肌肉里。
当江浩的拇指重重按压住僵硬的肌肉结节时，他死死咬住嘴唇，双腿不受控地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哪是按摩，简直是在酸痛的肌肉上“行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