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中旬的月考,徐声雁被分到了第二考场,而陈厌是转校生,没有学号,被分到了走廊最后的第九考场。
第九考场里都是不学习的,整天无所事事,考前依旧随心所欲,陈厌漠不关己眼前的吵闹,专心地看着语文书复习。
第二考场跟第九考场隔了大半个教学楼。
徐声雁从来没觉得走廊那么长,喘着气跑到走廊另一端,推开窗户,跟坐在窗边的陈厌说话:“嗨!陈厌。”
陈厌淡淡抬眼看向窗外露头的徐声雁,听着她喘气的频率:“跑来的?”
“对啊,累死我了。”
陈厌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你跑来做什么。”
徐声雁抹了把脸上的汗,咽了咽干燥嗓子里的痰:“考试加油啊,陈厌。”
陈厌起身关上窗户,“嗯。”
怎么又是敷衍的回答。
徐声雁扭头看向望不到头的走廊,后脖泌起热汗,嗓子疼得难受,但见到陈厌的那一刻,那种不适感竟奇迹般的消失了。
但徐声雁就纳闷了。
为什么陈厌还是敷衍的态度。
亏她还担心他考试紧张,给他加油呢…
*
考试总共两天,语文在第二天最后一场考,徐声雁中午吃完饭,准备去文具店买新华字典。
刚到文具店门口,老板娘就热情地跟徐声雁打招呼:“小雁来了啊,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李阿姨你好,我来买新华字典。”
老板娘在心里慢慢回忆:“新华字典啊,在左边第二个柜子里。”
“谢谢李阿姨。”
话音刚落,徐声雁就听见一道青涩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板,你知道订书机在哪吗,我找不到。”
徐声雁并未在意,心里一股脑想着买完字典就赶快回家,眼睛走马观花地从上至下看了遍,在右侧的角落里发现夹着的字典,徐声雁前几天指甲剪了,抽出来有点麻烦,借着小缝隙用力才抽出来,徐声雁顿时呼出一口气。
字典上落了一层灰,徐声雁从口袋里抽出纸擦了擦,她有轻微洁癖,上面落灰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来到收银台前,准备付钱,在此空隙里,徐声雁下意识地扭头环顾四周,瞅见站在柜子前的女孩,扎着的低马尾有些松弛地绑在颈后,穿着短袖校服,低着头在找东西。
她身上穿着的是怀江中学的校服,化成灰徐声雁都认得,她初中就是在这上的。
徐声雁付完钱,慢吞吞地走出文具店,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太阳,眼睛被光线刺得下意识眯起了眼,炙热的温度照在她的脸上,头发泛出了轻微栗色,睫毛处洒下一片阴影,脑海里却浮现出陈厌敷衍她时脸上的表情,一点微表情都没有,听她说笑话时嘴角才扯起一点笑意。
徐声雁闭眼假寐,抿嘴轻笑。
这样的陈厌好可爱。
成绩在月考后的第三天就出来了,年级排名贴在广告栏上,几乎全校高二生都围在那里。
出成绩那一刻,徐声雁也没想到陈厌会出名。
陈厌的照片高高挂在年级第一的荣誉上,十分引人注目,数学满分英语接近满分,这惊人的成绩,让陈厌瞬间成了怀江一中风云人物。
徐声雁站在人群的不远处,稍稍抬眼就可以看见陈厌的照片,他嘴绷成一条线,毫无表情地面对摄像头。
徐声雁在心里大胆奇想,她好想把照片撕下来,但也只是想想。
徐声雁刚来到教室,就发现门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女生,她们目标统一都是陈厌。
陈厌这下是真出名了。
徐声雁穿过人潮拥挤,瞄了一眼还在认真学习的陈厌,调侃道:“陈厌,这下你是真出名了。”
“嗯。”
徐声雁坐下来跟他视线齐平,手握成拳头,当作话筒递到陈厌嘴边:“请问陈厌同学,你有什么感想?”
陈厌手里的笔停了,仰头靠在身后的墙:“习惯了。”
什么?
他、习、惯、了。
好装哦。
徐声雁不可置信地在心里消化这三个字,手臂还在空中举着,因为震惊轻微晃动,情绪露出了点不自在,闷声叫他名字:“陈厌。”
“怎么了。”
徐声雁温馨提示:“说谎使人鼻子变长哦。”
陈厌胳膊肘立在桌面上,宽大的手掌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希望在未来某天你能看见我鼻子变长。”
这是徐声雁认识陈厌以来,对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徐声雁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也很幼稚地回复:“那拉钩,希望我能在未来某天看见你鼻子变长。”
陈厌伸手露出小拇指,漫不经心地跟她的小拇指相碰,再慢慢勾住,接着大拇指相触。
徐声雁不知觉地咬住嘴唇,眼睛亮晶晶的:“拉钩一百年,不许骗。”
陈厌看着徐声雁认真读词的样子,倒是想起了李亦安小时候跟他拉钩的模样,眼睛同样也是亮晶晶的像星星。
徐声雁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那点不自在也消失了,想起上个月在超市的那一幕,试探性问道:“陈厌,你是独生子么?”
“不是。”
“你还有弟弟妹妹?”
“嗯,“陈厌淡淡开口,“是妹妹。”
徐声雁又想起她表弟那欠样,夸赞道:“有妹妹真好,女孩子一般都很乖。”
“你是独生女么?”陈厌难得没敷衍她,而是继续问道。
徐声雁眼里的惊喜藏不住,话匣子打开了:“是独生女,但我还有个刚上初中的表弟,偶尔来我家玩,他天天吵得很,在我耳边讲得不停。”
徐声雁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她真的太开心了。
陈厌终于不敷衍她了。
陈厌眼眸微垂,半天不说话,徐声雁以为得到的还是一句敷衍的嗯时,他慢悠悠地开口:“挺好。”
陈厌可能有点低估徐声雁对他的热情了。
早上到班第一件事,徐声雁都笑眯眯地跟他问好,上课无聊了给他传小纸条,聊天一般都是她起头她收尾,陈厌有时上学太烦了,听她碎碎念也能打发时间。
徐声雁抖了抖手里的试卷,把白卷上鲜红的分数呈现在他面前:“这次小考,我政治又是全班第一呢!厉害吧。”
陈厌瞄了一眼比自己高四分的试卷,还有徐声雁脸上那得意样:“厉害。”
徐声雁把试卷卷成望远镜,闭上另一只眼,镜头转向还在写字的陈厌:“哇!同桌,你的帅气我看得一清二楚。”
陈厌穿过纸制望远镜看向徐声雁的眼睛:“我知道。”
徐声雁收了动作,歪嘴:“马上就放寒假了。”
“这我也知道。”
徐声雁说起话来小动作很多,时不时就歪下头:“所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陈小厌!”
陈厌听到这样的称呼皱眉。
徐声雁嘿嘿了两声,解释道:“我给你取的外号,好听吧!”
陈厌低眸看向数学题:“不好听。”
“只要我觉得好听就行啦。”徐声雁故意拉长尾音,“还有——”
陈厌转头看她:“什么?”
“你还没回复我新年快乐呢!”
陈厌拿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到时候再说。”
徐声雁迫不及待道:“你指的‘到时候’,是不是过年那段时间?”
“嗯。”
徐声雁笑容越发灿烂,果然没有一个人能拒绝活泼好动的小蝴蝶我呀。
*
过春节徐声雁回了老家,她穿上了保暖棉衣棉裤,磕着瓜子听隔壁邻居讲笑话。
徐声雁也不认得是哪个邻居跟她热情了:“你就是小雁吧?都长那么大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徐声雁看向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同样也很热情地回道:“阿姨好!没想到你还抱过我呢,真巧,你看都过年了,”徐声雁观察她慢慢凝固的表情,“要不给点压岁钱花花?”
那位阿姨瞬间就闭嘴了。
徐声雁顿感无趣,走到自己的木板床前,悠哉悠哉地躺下,拿出手机给陈厌发消息。
生厌:新年快乐!陈小厌。
生厌:^_^
意料之外,对方几乎秒回。
陈小厌:新年快乐。
生厌:祝陈小厌在新的一年里越长越帅!!!
徐声雁看着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撤回,又显示在输入中,不由得笑了一下。
陈小厌:哦,谢谢。
看来那句谢谢,陈厌也是想了很久的嘛。
徐声雁也不忘跟他礼貌,打字回复。
生厌:不用谢!
陈小厌:哦。
徐声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尬聊。
挺浪费时间的。
陈厌那句哦看起来好勉强。
寒假那段时间,徐声雁变化很大,长高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瘦,一张脸泛出很建康的红。
开学第一天上课,徐声雁就迫不及待告诉陈厌这个好消息:“陈厌陈厌,这个寒假我长高了!”
陈厌还没来得及坐下,扭头看向徐声雁到他锁骨下方的身高,淡淡扯起嘴角:“确实长高了。”
徐声雁一脸骄傲:“我也是有一米六六了!“她歪头靠近,“陈小厌,那你多高呀?”
陈厌想了一会,“忘了。”
“你寒假没量身高么?”
没。”
徐声雁抬眼看向陈厌,估了一下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吧?你比我高一个头呢。”
陈厌坐下:“应该吧。”
徐声雁也跟着坐下,在心里暗自窃喜,嘴角难压。
那可是绝佳身高!
徐声雁发着呆,都没意识到老师已经进教室了,她让同学们把政治书翻到第一单元,整间教室都是翻书的哗哗声。
陈厌注意到徐声雁没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提醒道:“徐声雁。”
徐声雁扭头:怎么啦?”
"老师来了。”
徐声雁反应过来把书掏出来,用翻页,趁老师没往他们那边看,悄悄在桌洞里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感谢陈厌的话。
纸条被扔了过来,陈厌熟练地把纸打开,看着上面的一行字:
谢谢陈小厌同学提醒 ^_^
纸条没被扔回来,徐声雁假装低头写字,余光瞥到陈厌把小纸条放到了桌洞一角。
*
徐声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毛巾搭在头顶上,发尾还在不停地滴水,水滴顺着脖颈流进睡衣领口里,她先去房间吹干头发,然后穿着懒羊羊拖鞋在客厅转来转去,一会去厨房打开冰箱拿牛奶,一会去阳台仰望星空。
徐声雁姿势悠闲地躺在瑶瑶椅上,伸手去够桌上的牛奶,手指碰到外包装的冷度蜷缩一下,才迟顿地反应过来牛奶忘热了。
徐声雁不情愿地起身,把牛奶倒在玻璃杯里,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她散漫地靠在墙上,看着微波炉里旋转的牛奶,不禁感叹道:“要是以后有人给我热牛奶就好了。”嘟囔完,又低头叹了一口气。
徐声雁趿拉着拖鞋去阳台拿手机,刚拿到手里,就显示收到消息亮了屏幕。
王珺瑶:在不在?
徐声雁解锁手机,点开跟王珺瑶的聊天页面,打字回复。
生厌:怎么了。
王珺瑶:学校附近新建了球场,明天去不?
生厌:去!还是老时间么?
王珺瑶:是。
徐声雁不是宅家族,除非天气太热不会出门,其余时间都在外面玩,这时候微波炉叮地一声响了,她把热好的牛奶放到厨台上,喝都没喝一口,就着急奔向卧室。
徐声雁仔细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搭配了半天,才兴高采烈地把衣服盖好放到枕头旁边,随带把桌上乱丢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徐声雁双手叉腰左右观察自己的房间,发现床上似乎缺了什么,又拿出手机买了前几天加入购物车的懒羊羊抱枕。
她从小睡眠浅,不抱着什么东西基本上睡不着,有了抱枕才安心些。
徐声雁穿着浅蓝水手制服,裙下露出一双白皙瘦长的腿,增高黑色小皮鞋,脸部简单保湿一下就出门了。
她从小皮肤就白,望向人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柔和的五官,眉眼间带点攻击性,头发随意地在后背散开,走起路来很自信。
王珺瑶穿了一件娃娃领短裙,看见不远处离她越来越近的徐声雁,笑道:“不错,挺美。”
徐声雁很大方地接受她的夸赞:“女孩子当然要打扮得美美的啦。”
王珺瑶挽过徐声雁的胳膊,跟她说悄悄话:“我跟你讲,球场那老热闹了。”
徐声雁把刘海别在耳后,任由她牵着往前走,球场里人山人海,篮球场上的少年身影模糊地投球,徐声雁看都没看一眼,就吵着去买小吃。
王珺瑶跟她行动不一,囔着要去篮球场,徐声雁无奈叉腰:“那我先去买东西了?”
“行。”
球场门口开着一家烤串小摊,点好食物在等待的过程中,一阵微风吹过,吹得徐声雁身体忍不住打冷颤。
完了,忘带外套了。
徐声雁只能无奈地在冷风中跺脚,四月天的晚上虽带着暖意,但风吹得也很难受。
她去点了一杯热奶茶,拎着东西进了球场大门,左右看了半天才从角落找到王珺瑶,在一旁坐下,发现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问道:“回谁消息呢?”
“一个朋友。”
徐声雁闷声回道:“哦。”
徐声雁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闲着没事干地环顾四周,路灯下一抹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人头戴黑帽,看起来个子很高,手插在口袋里,散漫地走着。
这...怎么像一个人?
徐声雁眨巴眨巴眼,凭着记忆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惊叹。
徐声雁感到有些纠,用手挡住额头,尴尬地低下头,反复念叨那人看不见她。
蝴蝶小巷里发生的一幕幕又在徐声雁脑海里重现,那些尴尬的感觉也一股涌上心头,徐声雁只想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完消息的王珺瑶看着徐声雁那副模样,笑道:“怎么了?见到什么人了?”
徐声雁低声答道:“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尴尬事件么?他就是被我拍到的那个人。”
王珺瑶抬头:“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徐声雁把手放下来,谨慎地观察周围,没看见那抹黑影才放下心来:“人走了。”
“瞧给你慌的。”
“那不是慌!那是尴尬!”
王珺瑶拍了拍徐声雁的肩膀:“原来也有徐蝴蝶尴尬的一天。”
徐声雁喝了口热奶茶,“这都是我不可提的过往了。”
“那你可不止这些。”
徐声雁坦然接受:“哦。”
徐声雁解锁手机屏幕,看着跟陈厌的聊天页面还停在过年那时候,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受不了风吹的徐声雁早早地回到家,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蹦蹦跳跳地去拆前几天刚到的快递。
第一套是件印有懒羊羊图案的T恤,比较宽松的版型,适合上学穿,徐声雁拿着衣服照镜子笔画了一会,心想着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应该会好看点。
第二套是小物件,浅粉蝴蝶样式的鲨鱼夹,徐声雁倒是没仔细看多久,就放到了抽屉里。
徐母下班还没回来,徐声雁到厨房下了饺子吃。
吃饱喝足后,徐声雁瞅着桌上的作业发难,不情愿地翻开数学练习册,拿起笔做了起来,遇到后面几道不会的大题,徐声雁下意识拍照片发给陈厌。
生厌:[图片]
生厌:请问陈老师,这道题怎么写?
徐声雁没一直盯着手机等消息回,又拿起笔做下面的题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声雁伸了伸懒腰把笔放回笔袋里,再去拿手机就看见了陈厌半小时前回的消息。
陈小厌:等我洗完澡。
生厌:。
生厌:半小时了,陈老师。
徐声雁试着猜疑,慢吞吞地打字。
生厌:没想到我同桌那么爱干净。
想到这,徐声雁心里总忍不住浮想翩翩,嘴角压抑不住地开始上扬。
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屏幕也跟着亮起。
陈小厌:这道题挺简单,你不会?
徐声雁脸垮了下:“……”你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生厌:可能对你而言很简单的题,对我来说很难吧。
陈小厌:哦。
陈小厌:能打通话么?
徐声雁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巴也因震惊而微微张大,过短的刘海垂在耳边,一张清秀的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倒像是雕塑了。
过了会,手机又是叮咚一声。
陈小厌:徐声雁,你在干嘛。
徐声雁甚至都能想到陈厌回她消息时的模样,或笑或跟平常一样的木脸,亦或者是靠在墙上散漫地盯着手机。
但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帅。
更别说即将出现在手机屏幕前的一张脸,得有多大的视觉盛宴。
生厌:我在我在。
生厌:刚刚拿东西去了。
生厌:能打通话的。
徐声雁鬼使神差地把陈厌那条的消息,偷偷收藏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徐声雁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结果面对她的是蜡笔小新的头像。
徐声雁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蒙圈地看着蜡笔小新稚嫩的眼神,和两条浓密的眉毛。
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是语音通话。”
陈厌的声音带着不平稳的电音传进徐声雁的耳朵里:“讲题难不成视频?徐声雁,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跟你视频呢。
但徐声雁没说出口,转移话题:“讲题吧,陈老师。”
“你今天去医院了么?”
徐声雁:“我没生病,去什么医院。”
陈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你,脑子有点问题。”
徐声雁:“……”
讲完题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徐声雁挂掉语音通话后,才迟疑地反应过来今天的陈厌话出奇地多。
平常甚至都不屑用语言怼她。
可能,在学习这方面,陈厌的话就是出奇地多吧。
不愧是老刘口中的三好学生。
周一午休,徐声雁照镜子扒拉下眼皮把隐形眼镜取下来,又往眼睛上滴了眼药水,陈厌头埋在臂弯里,眼睛并未合上,只是一味地看着徐声雁动作。
“你近视?”陈厌闷声道。
徐声雁轻揉眼睛:“对啊,两百多度呢。”
“为什么不戴眼镜?”
“不喜欢戴眼镜。”
陈厌换了个姿势:“戴隐形眼镜对眼睛不好。”
徐声雁把镜子收到桌洞里:“你想看?”
陈厌皱眉似乎没听懂:“什么?”
徐声雁嘴角难压,眉眼弯弯:“没什么,明天我就戴眼镜。”
晚上回到家的徐声雁换好拖鞋,从柜子里抽出一个记事本,翻到带有蝴蝶标记的页面,仔细欣赏上面写的文字。
泛白的纸页上写有几行黑字:
1.喜欢蜡笔小新。
陈厌的头像是蜡笔小新,甚至笔袋都印有蜡笔小新图案。
2.早餐喜欢吃肉包子。
通过上学期徐蝴蝶的细微观察,陈厌的早餐几乎都是肉包子。
3.对陌生人敷衍。
一开始跟陈厌做同桌的时候,陈小厌对徐蝴蝶很敷衍,做了半年的同桌,他才不敷衍人了。
4.希望他可以喜欢蝴蝶。
当然,这也算今年愿望。
徐声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良久才合上书,从抽屉里掏出粉色简易眼镜盒,在镜片上喷了眼镜护理剂,用镜布擦干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就架在鼻梁上,原本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
又从桌面一旁拿来镜子,清秀的五官映入徐声雁的眼里,细眉,鹿眼,是经典的南方长相,但眉眼之间又带有攻击性,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倒显得五官憨厚呆呆的。
徐声雁对镜子里的自己迷之自信,左右摇头打量一番。
戴上眼镜,跟三好学生似的。
写完作业已经是夜晚十点了,徐声雁还不困,就从画稿抽出其中一张纸,托腮虎口转动铅笔想着要画什么。
灵感匮乏,徐声雁从书柜里掏出一本《山海经》,随意翻了几页,就看到了某页画上的三青鸟。
三只鸟姿势一致地飞向同个方向,身形轻盈,颜色为丹青。
搁在一旁的手机随机播放歌曲,徐声雁在画稿上依着书中画面勾勒出鸟的大致轮廓,又画上细节,画稿上的三青鸟呈现在眼前,把画移到灯光下,徐声雁对自己的画作满意地点点头。
闲着无事去搜三青鸟的词汇,在民间传说中,三青鸟代表幸福美满,又是西王母的信使,徐声雁把画作撕成一小片,夹到了语文书后几页。
*
第二天一早,徐声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戴眼镜的模样展现给陈厌看,陈厌视线移到哪她就跟到哪,嘴里还在不停念叨:“陈小厌,你觉得我戴眼镜好看么?”
陈小厌本人原先只看了一两眼就移开目光,徐声雁嫌他态度敷衍,又让他认真看看再做评价,陈小厌被逼无奈,只好如同施舍般投去目光:“还成。”
徐声雁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我不喜欢这个评价,换一个。”
“你倒是还挑上了。”
徐声雁才不管那么多,“所以,好看么?”
陈厌透过镜片去寻徐声雁的眼睛,挑眉:“好看。”
高二学期过后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徐声雁基本上都窝在家里,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吃零食,平日就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暑假最后一天,徐声雁本想到外边觅食的,没想到临出门前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打在铁棚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推开门一股浓厚的潮湿味席卷而来。
徐声雁不带丝毫犹豫迅速关上了门。
身体继续依赖沙发,心想着等雨下小点了再出门。
墙上挂着的闹钟循环地转动,鼻梁上的眼镜越发沉重,视线逐渐模糊,眼皮子开始打架,眼神变得涣散,很难聚焦某个地方。
雨声淅淅沥沥,渐渐被徐声雁隔绝世界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徐声雁迷迷糊糊地醒来,视线开始聚焦墙上的时钟,猛地眼睛一睁大,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已经夜里八点了。
徐声雁忙得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渐小的雨势,着急忙慌从玄关处拿了一把雨伞,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脚步踩在水坑里溅起水花,弄湿了裤腿,小跑了一段路,发现小吃街空无一人,无奈才跑到蝴蝶小巷。
‘蝴蝶小巷’四字如初见般被彩灯环绕,立在巷口,徐声雁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因为下雨小巷内很多小吃店已经收摊了,她环顾四周只看见不远处一家烧烤店还在营业,孜然味很快钻进鼻尖。
拎着一袋烤肉出了店,徐声雁见雨下小点,把撑开的伞收起来,因为下雨天骑车很危险,徐声雁只好徒步回家。
徐声雁抬头看向阴沉灰蒙蒙的天色,小声嘟囔道:“讨厌下雨天。”
讨厌下雨天潮湿的气息,讨厌下雨天不能骑车,讨厌下雨天灰蒙蒙的天色,讨厌——
思绪忽然被打断,徐声雁低头走路突然撞进坚硬的胸膛前,额头吃痛皱眉,她抬头看向那人熟悉的眉眼时目光一滞。
陈厌的眼睛黝黑深邃,跟雨季天色融为一体,眼角微微泛红,整张脸被头顶戴的帽子阴影所覆盖,眼神平静地望着身前人。
徐声雁莫名觉得今天的陈厌似乎心情不好。
徐声雁在出门前摘了眼镜,看不清陈厌眼底的情绪,只好试探着开口:“陈厌,下雨天你不打伞么?”
陈厌声音沙哑:“雨小。”
也不知怎么了,陈厌话音刚落,天**然乌云密布,雨势越下越大,雨点砸在房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徐声雁赶忙撑开伞,因为身高原因,徐声雁要垫脚伸长胳膊伞才能撑到陈厌,她正咬牙坚持,突然感到手上物件一失,猛得抬起头,跟刚握伞把的陈厌四目相对。
陈厌很快移开目光,简洁说出原因:“你矮。”
徐声雁:“……”请问你礼貌么?
但徐声雁这人大方没计较那么多,看了一眼即将越下越大的雨幕:“找个地方躲雨吧。”
两人最后进了一家便利店,榕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徐声雁进去以后才发现,这是上次那个便利店。
徐声雁抖了抖身子,因走路赶到便利店动作急,后背衣服小面积淋湿,冰冷的雨水穿过衣服布料渗进皮肤里,竟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然徐声雁还以为现在是冬天。
徐声雁双手搓了搓手臂,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钻进鼻梁里,说不清的潮湿感觉,下意识地皱眉感到反胃。
陈厌注意到徐声雁的动作,淡淡开口:“冷?”
徐声雁在心里暗爽,故意将身子抖动得更厉害,还装模作样地跺脚,猛得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嗯。”
蝴蝶啊蝴蝶,你果然是顶级影后!
陈厌把湿透的薄外套脱下来:“抱歉,害得你淋雨了,"正当徐声雁猜到他下一步要怎么做时,陈厌平静地说道,“要是发烧了,医药费我出。”
徐声雁:“……”我还以为你要做啥暖心动作呢…
徐声雁惊讶陈厌今天过分礼貌,甚至对人有点生分,她转过身舔了舔嘴唇:“你是陈厌么?”
平常这个时候陈厌都会怼她一顿,可今天没想到却很乖巧地回答她的问题:“是。”
今天的陈厌怎么那么听话。
徐声雁微微弯腰,把脸凑到跟前:“那你(两个字)蝴蝶么?”
陈厌盯着她眼底的繁星发呆,外面电闪雷鸣,远远望去都陷入一片阴沉沉,唯独她的眼睛是雪亮的,像是枯荒冬季里的春天。
可正巧,陈厌出生在冬天。
半响,他才开口出声:“蝴蝶不是昆虫么?不太喜欢。”
徐声雁直起身,恼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表情不太开心:“哦。”
怀江闷热梅雨季一连下了好几天,雨伞成了徐声雁每日出门必备物品,初潮感总让徐声雁感到心里不适,但那种不适感见到陈厌后也就消散了。
徐声雁最近为了减肥,早餐只吃一根火腿肠,嘴巴不停地嚼嚼,眼睛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书。
陈厌本该把注意力放在书上的,可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身旁人,徐声雁余光精准地捕捉到陈厌的目光,扭过头:“陈厌。”
“嗯。”
“你老看我干什么?”
陈厌淡淡移开视线,“你减肥?”
其实陈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她,只觉得徐声雁吃饭的样子像蜡笔小新。
“我都长胖了。”
陈厌觉得可笑:“你才高三,减什么肥?”
“我都一百了,”徐声雁手里的东西吃完了,心血来潮,“你觉得我胖么?”
“不觉得。”
陈厌甚至觉得这样的徐声雁挺可爱。
徐声雁暗暗下定决心,一脸坚定:“那我不减肥了。”
陈厌下意识地想要敷衍人,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随你。”
徐声雁想起暑假下雨天在便利店的那一幕,“陈厌,你记得我有个外号叫蝴蝶么?”
陈厌想不起来了:“不记得。”
“哦。”
*
下雨天导致徐声雁不能出去玩,一个人郁闷地坐在阳台单人沙发上,拿起刚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口,望向马路上的车驶过,溅起小小水花洒向路边榕树。
徐声雁一看到榕树总想起什么,凭着记忆找寻,才想起便利店那也有一棵榕树,穿过店内的玻璃往外看,枝繁叶茂占了一半。
徐声雁快速地翻着手机相册,自拍照太多,她找得眼睛都快花了,点开一张去年九月在便利店拍的照片,时隔一年,徐声雁还是会为自己高超的拍照技术感到自豪。
闲着无事翻自己的自拍照,一张一张仔细地欣赏,不禁对自己的外貌加以自信,又开开心心地修了几张图。
“我可真好看。”徐声雁一边修图一边嘀咕道。
小脚丫还不忘开心地摇晃,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越来越上扬的嘴角,中途差点因为过于兴奋摔下来。
比起硬椅,徐声雁还是喜欢沙发。
拿起热牛奶优雅地起身,大家闺秀般盘腿坐在沙发上,徐声雁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看着电视剧黑屏前自己端正的姿势莫名笑了一下,又摆成施法的手势,对着墙一股脑地乱指,还不忘配音:“咻咻咻。”
施法到最后,徐声雁忍不住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十一月底的一模考前几天,徐声雁天天熬夜奋斗,碍事的刘海被星星发夹别在脑门上,戴着一副极其符合好学生模样的眼镜,手都写出茧了,没想到出成绩的时候,她的数学还是没及格。
徐声雁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绩单,下一秒真想撕了。
徐声雁揉了揉太阳穴,闭眼默念:“莫要生气,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对,莫要生气。
生气对身体不好。
徐声雁一通心理自我安慰,视线往上移看向第一行陈厌的数学成绩时,立刻破防:“……”
这144是人能考的!?
这位数学学霸的陈厌同学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徐声雁回过头跟他对视,扑棱扑棱眨了两下眼睛,嘴巴撅成O型:“哦!我亲爱的同桌。”
陈厌瞄了她一眼:“……”怪膈应人的。
“有话就说。”
徐声雁拿出自己影后般的演技:“是小女见识短浅,自从领略到你的数学成绩,已经羡慕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陈厌把脸凑到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徐声雁,有话直说。”
徐声雁及时撤回自己的演技,开始变得正常:“我需要陈厌同学的教导帮助。”
“可以是可以,”徐声雁顿时眼冒繁星,陈厌瞅了一眼她的睫毛,“但不是免费的。”
徐声雁瞬间秒懂,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从书包里掏出高二语文书,刻意从后面翻了几页,拿出一个类似于书签的东西,看向时满眼都是对自己画作的欣赏,观察半响,才递给陈厌:“送你了。”
陈厌看着掌心的三青鸟画作,睫毛低垂,眼底毫无波澜,故作矜持地把东西收回笔袋里。
徐声雁见陈厌没问什么,倒是先按捺不住给他说了:“你知道三青鸟代表什么吗?”
陈厌耳朵微微泛红,撇过头去:“知道。”
“哦。”
陈厌又扯回刚刚的话题:“我请问下徐声雁同学,”徐声雁闻言转过头,“我挺好奇你数学怎么考的不及格。”
徐声雁:“……”你不该问的。
“我明明格都写满了,就是不及格。”
“这跟写不写满没关系,因为你笨。”
徐声雁:“……”好大的攻击力。
“你才笨。”
陈厌到最后还不忘安慰她:“这样也挺好,笨鸟先飞。”
徐声雁越想越气,拳头越捏越紧。
*
高三进入一轮复习,徐声雁每晚学到连饭都没时间吃,到半夜实在饿的不行了,半夜起来嘴巴念叨着我要吃饭,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袋面包。
徐声雁朝三袋未开封的面包上踩了几脚,才撕开包装袋,跟吃海鲜大餐似的,把压扁的面包哐哐往嘴里炫。
果然饿的时候,就连面包都成了美味。
吃饱喝足后,徐声雁躺在床上困意才席卷上来,睫毛上下煽动,头深深地陷到柔软的枕头里,眼睛才彻底闭上去。
要是明天不上学就好了。
周六,徐声雁来到跟陈厌约好的图书馆,等待中途还去买了一杯果茶,手机被放在数学卷子上,她兴致缺缺地刷着朋友圈。
眼前的光线被人挡住,徐声雁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有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坐在她对面,五官清秀,穿着一身校服,实在是乖乖女的形象。
“小妹妹,你这位已经有人了。”
李亦安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卷子,在试卷写上自己的名字:“我哥让我坐这的。”
“那你哥哥是谁?”
“陈厌。”
徐声雁挑眉,“我是你哥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妹妹。”
李亦安在不远处瞅见陈厌往她那走来,看向徐声雁冒着星星的眼睛:“李亦安。”
陈厌在徐声雁身旁坐下,递给李亦安一杯奶茶,扭头就跟徐声雁好奇的目光交汇,他转而看向眼前的练习册解释道:“父母不在家,我没办法才带她来。”
徐声雁凑到跟前,小声说道:“你妹妹怎么不跟你一个姓?”
“她随母姓。”
徐声雁翻开写了一半的试卷,“哦。”
李亦安看着自己的哥哥跟一个漂亮姐姐窃窃私语,忍不住说道:“哥,我发现你话竟然变多了。”
徐声雁惊讶地反问,“你哥在家话很少吗?”
“不是很少,一天超五句话都是奇迹。”
陈厌:“……”
听到这,徐声雁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眉眼弯弯:“那你哥好高冷哦。”
李亦安连忙附和,“是的是的。”
陈厌皱眉用笔敲了敲徐声雁的脑袋,再看向李亦安训斥道,“你还写不写作业了?”
徐声雁努力憋着笑,真正到陈厌讲题的时候她又听得格外认真,跟讲她不会的题思路,徐声雁一点就通,所以陈厌教得也很轻松。
李亦安的初中英语成绩处于中上游,只有一二道阅读题不会,还需要陈厌指点,其他的她自己都能做出来。
一直到下午五点,橘黄色的晚霞映在天空上,徐声雁带的数学卷子才全部写完,伸了伸懒腰,手肘撑在桌子上歪头去跟李亦安说话:“我叫徐声雁,是你哥哥的同学。”
李亦安弯唇笑了笑,“我记住了。”
“李...亦安,你多大了?”
“初三。”
“成绩怎么样?”
徐声雁把手指摆成“√”形状搭在下巴上,“我记得我初中年级二十多名。”
“挺好的。”
李亦安把学习用品放回书包里,拉上拉链,“我上次月考年级第五。”
徐声雁:“……”她到底怎么想起来问的。
在旁边默默不作声的陈厌看清徐声雁脸上的表情时,忍不住鼻腔发出轻笑,连带着锋利的五官也变得柔和。
徐声雁从小朋友缘就好,所以很快就跟李亦安处成朋友,陈厌的生日是有一次跟李亦安聊天中得知的。
前一个星期,徐声雁就开始筹备礼物,她总觉得那个三青鸟书签太廉价,有点付不起陈厌对她的辅导,所以徐声雁对他的生日格外上心。
她听李亦安说,陈厌从六岁开始就没过生日了。
徐声雁当时就很好奇,问为什么。
李亦安叹了一口气:“父母工作忙,总是忘了我哥的生日,说具体点的,我从小就是被我哥带大的。”
徐声雁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陈厌好孤独,童年没人陪,还要比同龄人多担起一个哥哥的责任,渐渐地他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直到现在,徐声雁才明白陈厌为什么喜欢敷衍人了。
但没关系,蝴蝶出现了。
十二月一日那天,陈厌从进教室开始就跟眼神炙热的徐声雁对视,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倒是搞得陈厌不自在。
徐声雁跟陈厌说悄悄话:“你晚上有事么?”
陈厌摇头。
“放学我给你一个惊喜。”话音刚落,徐声雁看到老师进门,忙看向桌上摊开的数学书。
陈厌却盯着徐声雁半响,眼神发愣,直到老师提醒才认真听课。
到了放学时间,等教室人都走光了,徐声雁才拉住陈厌的衣角,他扭头盯着徐声雁的眼睛,“惊喜是什么?”
“生日快乐,陈厌。”
陈厌目光一滞,整个身子都呆在原地,迟迟做不出反应。
徐声雁也不管那么多了,继续说下去:“陈小厌,你的生日在冬天哎,真的好巧我也喜欢冬天。”
“嗯。”
徐声雁摊开手掌心,陈厌视线投过去发现是个蝴蝶挂件,跟上次的一模一样。
徐声雁看着挂件上那行鎏金英文:“愿你自由,陈厌。”
愿你自由,不受任何束缚,做个自由自在的陈小厌。
陈厌眼眸一暗,咽了咽口水,半响才生硬地说道:“这算,生日礼物么?”
徐声雁觉得陈厌真有点傻,怎么数学还那么好,她强烈地点点头。
陈厌动作僵硬地去拿她手心的蝴蝶挂件,指尖的冰冷碰到了手心的温度,徐声雁身子颤了颤。
等陈厌把蝴蝶挂件捏在手心里,徐声雁才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把身上的羽绒服拢紧,去背放在桌上的书包。
“你要回家了么?”
徐声雁掂了掂书包重量:“对啊,很晚了。”
“那你回家吧。”
陈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那段话有点降智。
徐声雁脚步停在走道上,双手捏紧书包带子:“你不回家么?”
陈厌迟钝地去背书包,“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走在教学楼走廊上,徐声雁盯着自己的帆布鞋,故意放慢脚步,去等后面的陈厌。
等他跟自己的步伐一致,徐声雁才问道:“礼物喜欢么?”
“喜欢。”
徐声雁却莫名感到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嫌丑,打脸来得真快。
作者大大这篇是六月初就有了稿,拍照识别,用了几分钟零零散散改了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