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卫生后天色已晚,黑幕降临,路边的灯依次亮起。
两人并排走在廊道上,宋温知向上提了提书包,开始找话题:“你过生日没买蛋糕么?”
整整一天,江云琛都没提今天是他生日,照常地生活,仿佛这一天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江云琛扭头看向宋温知被灯光照亮的侧脸,淡淡开口:“我不过生日。”
语气平淡,像是毫不在意自己过没过生日。
宋温知抿了抿唇:“从来没过么?”
“初一开始就没过了。”
“十七岁是个特殊的年龄,我希望你过。”
江云琛停下脚步,看着还在向前的宋温知,鼻腔溢出笑:“行。”
宋温知眨了眨眼愣了三秒钟,脸红得像苹果,假装若无其事地慢吞吞转过身,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消失在江云琛的视线里。
更像兔子了。
江云琛慢悠悠地走着,拐弯时撞到了一个人,刚想说对不起,低眸一看,发现是宋温知。
“你怎么又回来了?”江云琛往后退了退。
宋温知胡乱理了理遮视线的刘海,说话时睫毛垂帘:“生日快乐,江云琛。”
江云琛胸膛发出笑声:“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宋温知开始说胡话:“十七岁生日那天,许的愿望很可能会实现。”
江云琛侧身靠在墙上:“那祝你开心。”
宋温知懵了:“你过生日,怎么给我——”
话还未说完,江云琛把弯起的小腿直起,手垂在空中,手心却泌出了汗,抢先一步说,“我乐意。”
*
学校举办元旦晚会已经开始提前报名,有不少人开始排练节目,陈捻初参加欲已经溢于言表:“好想参加元旦晚会啊。”
宋温知手里的笔一顿,温柔说道:“可以报名。”
“但我想有个搭档,现在还没找到,”陈捻初看着宋温知柔和的侧脸,突然兴奋,“哎温温,要不你当我搭档吧?”
宋温知扭头:“我上台容易紧张。”
“温温!你怎么可能会紧张,去年运动会钢琴第一呢,而且这是最后一次元旦晚会了。”
最后一次吗.....
明年下半学期过去,他们就是即将高考的高三生,元旦晚会不允许高三生报名,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宋温知笑了笑:“那我报名吧。”
陈捻初激动地把宋温知抱住:“啊啊啊啊,我的好温温,我的好搭档!”
宋温知视线模糊地望向墙上的钟表,看不清,微眯起眼,视线里却突然闯进江云琛一张英俊的脸。
两人在空气中默默对视,一双幽深的眼睛竟透露出一/丝/温/柔来,宋温知怀疑自己看错了,移开目光去盯桌上摊开的数学题。
宋温知隐约从身侧听见了一句:“元旦节快乐。”
宋温知在元旦晚会前几个星期进行排练,陈捻初曾学过六年小提琴,两人决定演奏最近爆火的《匆匆那年》。
宋温知抚摸着钢琴,上次用还是高一运动会,琴键弹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带有独特的旋律。
她很喜欢弹钢琴。
站在一旁的陈捻初还在熟悉乐谱,小提琴竖立靠在角落里,琴弦上都落了灰。
陈捻初走上前:“温温,我们先弹第一段熟悉熟悉。”
宋温知拿起乐谱仔细地看了看:“好。”
排练那段时间,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一遍又一遍地演奏,甚至都请来周延他们当观众。
曲毕,陈捻初手里还捏着琴弓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周延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轻轻鼓掌:“不错,到时候肯定能拿第一!”
陈捻初骄傲起来,嘟起嘴:“我和温温演奏当然很好啦。”
宋温知手还抚在琴键上,看向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江云琛愣了神,心里却莫名紧张起来,半响,江云琛察觉到目光,移眼两人对视。
江云琛挑了挑眉,像是明白什么:“弹得很好。”
宋温知温柔扯起嘴角,笑脸盈盈。
*
元旦晚会,大礼堂人山人海,正在找位置的周延差点迷路,幸好江云琛及时找到他,两人坐一块,出奇地安静。
节目过了一场又一场,外面的烟花啪地一声升向天空,红色帷幕拉下,主持人上前播报下场节目:“下面有请高二理实一班的节目《匆匆那年》。”
安静了半天的周延突然兴奋起来,拍了拍身旁人的胳膊:“来了来了。”
闭眼休息的江云琛这才慢慢睁开眼:“听见了。”
帷幕被拉起,站在聚光灯下的两人,浑身上下像是发着光,宋温知穿着一袭淡粉色礼裙,裙尾有几朵粉玫瑰点缀,中分刘海,蓬松侧马尾,发绳是卡通兔子,淡淡抿嘴一笑,台下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江云琛在一片喧闹中慢慢皱眉,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宋温知,像是看呆了。
周延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宋温知,随后看向侧编头发的陈捻初,白色发夹固定住刘海,一身淡青白色长裙,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尽显青春活力。
又一次,她是表演者,而他是观众。
《匆匆那年》是送给青春的我们。
少年处在风华正茂的十八岁,一阵感伤旋律在宋温知的指节流出,伴随着小提琴的独特音乐让人身临其中。
致我们,致我们此时的青春岁月。
我们正好风华正茂。
演奏完毕,台下鼓掌声依次响起,两人鞠躬道谢,下台阶时陈捻初激动地笑了起来,难藏笑意。
到了后台,宋温知从自己的校服外套掏出几颗荔枝糖,递给陈捻初:“吃颗糖。”
陈捻初拆开纸包装,把糖挤进自己的嘴里,语气激动:“我觉得我们弹得太好了!温温,你简直就是我的知音!”
宋温知感到有些冷了,把校服外套穿上,拉好拉链,随带着把陈捻初的外套也递给她:“快穿上,别感冒了,”宋温知抿嘴笑了声,“元旦节快乐,捻初。”
陈捻初歪头笑道:“元旦节快乐,宋温知大美女。”
出了后台,宋温知鼻子堵塞打起了喷嚏,一阵冷风吹过,冻得她身子发颤,陈捻初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见状连忙要把外套脱下,宋温知出声制止:“打个喷嚏而已,没必要。”
陈捻初听着宋温知略显沙哑的声音,担心道:“可你嗓子都哑了。”
“回去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陈捻初欲要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向周延:“你怎么来了?”
周延没看她:“表演没意思。”
陈捻初又转身看向他身旁的江云琛:“那你?”
“太吵。”
陈捻初:“……”这奇葩理由。
宋温知吸了下鼻子:“我们快回教室吧。”
江云琛听着她憨重嘶哑的声音皱眉:“你感冒了?”
“有点。”
江云琛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宋温知一愣回过头看去,江云琛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你不冷么?”
江云琛没回答她问题,“拉链拉上。”
宋温知迟钝了一下,把手臂套进袖子里,低头拉上拉链,江云琛的校服尺码大,穿在她身上下身裙摆被遮盖了三分之二。
宋温知手臂的长度还没到袖口,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陈捻初调侃:“温温,衣服显得你骨架好小。”
宋温知嗓子堵痰,咽了咽口水:“好像是有点。”
陈捻初挽过宋温知的手腕向前走,江云琛则慢悠悠跟在后面,周延反应过来小跑追上去。
夜幕满星,路灯下寂静无声,校服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江云琛看着宋温知瘦小的身影,慢慢皱眉。
她怎么又瘦了。
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就连灯下的影子都虚化了,天空中烟花绽放,此时他们风华正茂。
*
又是新的一年,过春节期间,宋母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陪宋温知,母女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宋温知对着冒着热气的饺子拍了一张照,发在前几天周延建的淮城F4群里。
宋温知:[图片]
宋温知:新年快乐。
陈捻初:嘻嘻,温温新年快乐。
周延:我也吃的饺子,挺巧。
江云琛是最后一个回的:新年快乐,宋温知。
这一次,他记住了她的名字。
新年祝福是专门对她说的。
名字也不是硬加上去的。
宋温知的嘴角慢慢浮出笑意,看向客厅桌上花瓶插的蓝星花,是昏暗的环境下唯一的冷色调,很显眼,也很美。
吃完饭后,宋温知收到了消息,再得到母亲的允许后,二话不说就戴上了围巾,口鼻藏在柔软的布料里,往口袋里塞了两袋暖宝宝,换鞋出了门。
她站在公交站台下,手插在口袋里,吸了吸鼻子,肩膀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远处路灯昏暗,纵横交错的电线隐在黑暗中,宋温知低头观察地面的条条纹路,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冷么?”
宋温知反应过来抬头:“有点。”
江云琛模样懒散,像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睫毛低垂,晦暗不明。
“你...刚睡醒么?”
“嗯。”
宋温知心里发纠,把口袋里的暖宝宝递到他手里,“那你别感冒了。”
江云琛手心传来温热,后背莫名泌起热汗,他揉了揉眼睛,“新年快乐昂。”
宋温知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咽了咽嗓里的痰,压抑住内心的开心,“新年快乐,”她想起什么又问,“你吃饭了么?”
“没。”
宋温知笑了起来:“街口有一家饺子店很好吃。”
江云琛背后是一片暖黄色,把他脸颊棱角都变得莫名温柔:“走吧。”
宋温知的头发被冷风吹得糊住了半张脸:“好。”
江云琛吃完饭后,两人在街上闲逛,谁都没有主动提出去哪,就那么慢慢地走着,实在太无聊了,宋温知还会幼稚地去摸路灯杆,铁锈的寒意从她的指节蔓延开来,直达全身。
好冷。
像冬天一样冷。
江云琛听着身旁人搓手的声音,问道:“冷么?”
“有点。”
“那我送你回家。”
宋温知心里还有顾虑:“那你开心了么?”
江云琛没听明白,皱眉问道:“什么?”
宋温知眼帘微垂,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手心紧握泌出了汗,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浮出躁意:“我看出来了。”
宋温知低眸看着自己的保暖长靴继续说道:“过年人人都喜庆,你却还在睡觉也不按时吃饭,谁都开心,而你却是例外。”
江云琛淡淡开口:“家里没人,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过年。”
江云琛像是想到什么,自嘲笑道:“开心不属于我。”
宋温知心里的苦涩都要溢出来了,像席卷的海水一点一点把她浕湿,沉沦于海底,至此见不到光明。
好想安慰他。
宋温知清楚江云琛的家庭状况,在心里纠结很久,逆着灯光抬眼温柔地看向他,两人无声地对视,半响她才开口说道:“你听过马克吐温的一句话么?”
“什么?”
“所有的雨都会停的。”
所有的雨都会停的,雨过天晴,之后就是满天的彩虹。
所以,你会渡过难关的,一定要开心。
周遭骤然变得安静,就连风声都停止了,江云琛咽了咽口水,耳边只反复回荡着她刚刚的那句话。
他眼底的情绪黯淡不明,多次想要动嘴说话,但都没有出声,一味地盯着神情温柔的宋温知,脑海中闪过某句特殊的话,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那么做。
现在还不是时候。
到了最后,他只说了句:“谢谢。”
宋温知盯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好。”
*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梁主任根据期末考试重新换了座位,江云琛被调到了第二排左侧中间位置,宋温知的座位没换,却跟他隔了大半个教室。
陈捻初换到了她后面,新同桌是一个女生,戴着副厚眼镜,半张脸都被厚厚的齐刘海遮住了,做事总是低着头。
宋温知很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啊,我叫宋温知,你叫什么?”
齐刘海女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整理书的动作开始慌乱起来,胳膊肘不小心把笔记本碰到了地上,发出很清脆啪的一声。
宋温知好心地弯腰去捡,递给她:“你的本子。”
女生慌乱地道了歉,随意地把接过来的本子扔到桌洞里,然后低颈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宋温知盯着她脸颊半响,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去写作业了。
宋温知认真干某件事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直到陈捻初喊她一起去上厕所,才反应过来已经下课了,起身前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搁下笔出去了。
两人手挽手走在路上,宋温知想起同桌怕生的样子,假装随口一问:“捻初,你知道我同桌名字么?”
“知道啊,她叫章倩,但我对她的印象只限于知道名字。”
宋温知记忆力变差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听陈捻初那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对她的印象还是在上学期——
十月的一次体育课,两人做仰卧起坐,一人做一人压腿,班里很多人都找到了搭档,只有章倩无助地低头也不说话。
那时的宋温知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视线模糊中只见看见一抹黑影孤独地站在那里。
当时觉得没什么,淡淡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宋温知心不在焉地想着,透过记忆深处某个不经意的角落里,似乎隐隐约约都有她的影子,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回到教室后,宋温知坐在位置上想了半天,终于才恍然大悟。
晚自习下课,宋温知看向黑板上贴的卫生安排表笑了笑,起身到卫生区拿抹布,低头依旧想着章倩的事,快到教室门口了,额头冷不丁撞入坚硬的胸膛前,宋温知吃痛摸了摸额头,随后抬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江云琛先移开眼:“我等你。”
“你先走吧,我有事。”
江云琛皱眉:“你有什么事?”
宋温知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扫地的章倩:“很重要的事。”
江云琛还在反复确实:“真不用?我听陈捻初说你怕黑。”
宋温知:“真不怕,你先走吧。”
江云琛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垂眸看了宋温知半天,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打扫完卫生,夜幕已然降临,繁星满天,章倩因为胆小抽到的卫生,还有锁门的任务。
宋温知则耐心地站在走廊上,等她拿钥匙锁门。
等章倩锁完门,低头默默叹了一口气,勇敢地抬起头,一转身就看见了宋温知,像是吓得不轻,脚步连连后退,差点撞到铁锈门上。
像是没想到这还有人在。
宋温知被她的反应惊到了,眼里泛起疑色,语气温柔:“别那么怕我,同桌。”
章倩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宋温知睫毛忽闪,伸出手笑道:“你好同桌,我叫宋温知,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亲耳听见章倩说出自己的名字。
风声灌进宋温知的耳朵里,章倩手里簒着的钥匙叮当响,在空中高举的手臂隐隐泛起酸疼,宋温知咬住下唇坚持,柔声提醒道:“这里没人,你可以试着抬起头看向我。”
章倩拳头紧握,眼睛不争气地泛起眼泪,刘海因动作下垂挡住了宋温知投来的视线,她一直重复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宋温知清楚她为什么会那么问。
她试着牵起章倩垂在裤腿边的手,发现她没反抗,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她紧握的拳头掰开,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
如果没人跟你做朋友,那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章倩哭腔出声,肩膀微颤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语气哽咽:“你是第一个…说要跟我…做朋友的人。”
宋温知知道章倩不愿提她以前的过往,安慰性地紧握她的手,不知怎么的,宋温知视线里也泛起了泪水。
我们是一路人,也曾因为性格胆小交不到朋友,甚至受到他人的排挤,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什么事都干不好。
但是,这个世界依旧是美好的,只不过你还没发现。
宋温知上前一步抱住章倩,轻轻抚摸她的头:“这些感受我都知道,我都理解,但你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向往,试着迈出第一步,”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也开始哽咽,“章倩,你先前走一步,就会发现那不是阴影,那是光,”
“光一直都在,那不是阴影。”
宋温知松开她,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强忍着眼泪不要流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纸擦了擦章倩止不住的眼泪,伸出手:“你好,我叫宋温知,你叫什么名字?”
章倩破涕为笑,伸出手跟她相握,说出了今天最完整的一句话,同时也道出了她的心声:“你好…宋温知,我叫章倩。”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好。”
*
等宋温知出了校门,天色欲将黑暗,路灯照亮宋温知孤独行走的瘦小身板,在地上刻画她的影子。
“宋温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宋温知脚步顿了顿,双眼愣神,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她慢吞吞地转过身,盯着自己那双白色帆布鞋,余光瞄见眼前的光被挡住。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宋温知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教室垃圾有点多,”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为什么还不走?”
宋温知的声音在寂静夜里很清晰,江云琛听出她声线带着颤音,担忧皱眉,“你怎么哭了?”
他那么一问,宋温知更想哭了。
宋温知小声说道:没有,可能你听错了。”
江云琛明显不信:“有人欺负你了?”
宋温知摇头。
江云琛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想为她擦眼泪的动作悬在半空中,最终还是垂下来,他轻声哄道:“你别哭了。”
宋温知闷声“嗯”了一声。
“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
宋温知虽说打开了章倩的心扉,但人本身胆小的性格还是没变,不主动找人聊天,宋温知找她说话也会回。
随着时间推移,章倩还是没变,但宋温知也渐渐习惯了,可能一个人要走出心理阴影要好长时间,没关系,她可以等。
等到未来某一天她抬起头主动跟她说话为止。
宋温知低头写着数学题,正在脑海里一步一步算解题步骤,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了,班里好多人都跑出去看热闹。
宋温知不在意地往窗外看去,人潮拥挤间,她看见陈捻初脸上似乎挂着泪水,一个人的手臂搭在她后肩上,她正咬牙坚持。
宋温知慌了,当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延整个人靠在陈捻初身上,额上冒着热汗,右腿蜷缩小心翼翼地立在地面,只有脚尖碰地。
江云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来到周延旁边:“能走么?”
“能。”
江云琛看向泪眼汪汪的陈捻初:“那她哭什么?”
周延皱眉“啧”了一声,“别问那么多,她托不住我,你带我去医务室。”
江云琛鼻腔溢出笑,胸膛轻微震动,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宋温知,但没往她那看:“打球也能扭到脚,看来你也是够倒霉了。”
“别废话,扶不扶我?”
江云琛把周延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陈捻初见状松手,内心还是放不下。
宋温知被前面高个子挡住了视线,只能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江云琛就要跟她擦肩而过时,他用口语跟宋温知说道:“别担心。”
宋温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转而跑到陈捻初身旁,柔声问道:“他怎么扭到脚了?”
陈捻初小声答道:“我差点被球砸到,是周延跑得快挡住了,但也扭到脚了。”
宋温知擦了下她眼角的泪:“别哭了,他会没事的。”
陈捻初声音带着哭腔,发着颤:“我知道…但我还是好担心…”
宋温知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别自责了,周延他一定会没事的。”
周延因为扭到脚请了几天假,陈捻初一到放学时间就去周延家,给他送课堂笔记和作业。
公交车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倒退闪过,陈捻初双手紧捏书包带子,看着玻璃窗上一小块的污渍发呆。
一到周延家,她就把书包里的作业放到他桌上,怕周延孤独还跟他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周延听着她口中平常小事的碎碎念,还不忘打趣她:“宋温知物理都考九十,你怎么才考八十五?”
陈捻初削苹果的动作一顿:“还有人比我考的更低,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周延还在心里猜测是班上某位同学时,就听见陈捻初说道:“是你。我都考八十五了,你怎么才考零分呢?”
周延:“……”
周延接过她递来的苹果,“那是我没考。”
陈捻初把削皮刀放到桌上,夹在两腿之间的垃圾桶也拿到一旁,很僵地笑了笑:“那你还是零分。”
周延:“要是我去,一定比江云琛考得高。”
“你别吹牛逼了,江云琛这次满分,你考多少分超过他?”
“我考一百零一。”
陈捻初差点五官都扭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