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德第一次见到紫堂真时,对方正蹲在凹凸大厅的角落调试终端。银白色的发尾垂在深蓝色制服上,像碎星落进深海。当时他刚从裁判长办公室出来,手里转着新领的羚角剑,故意踩着重重的脚步声走过去:“喂,新来的,听说你是紫堂家的天才?”
紫堂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赞德前辈。”他的指尖在终端上敲了两下,调出的数据流在两人之间展开,“您的训练记录有三处异常波动,需要修正吗?”
赞德挑了挑眉,把剑扛到肩上:“修正?本前辈的剑路,从来不需要修正。”话虽如此,却在紫堂真起身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对方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制服领口的银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竟让他莫名想起圣殿骑士团的古籍里,那些关于“秩序”的插画。
后来他们成了搭档。赞德总爱故意在训练时打乱计划,看着紫堂真皱着眉调整战术;会在深夜的监控室里,把偷偷藏的柠檬糖丢进对方的咖啡杯;甚至在执行任务时,故意绕远路去买城西那家据说很难吃的甜点,只为看紫堂真尝第一口时,耳根悄悄泛起的红晕。
紫堂真从不生气。他会把赞德弄乱的文件重新归类,会在咖啡里多加两块方糖中和酸味,会在任务报告里,把“赞德擅自行动”写成“灵活调整战术”。直到某次围剿失控参赛者,赞德为了掩护平民,被能量波掀飞出去,羚角剑卡在废墟里。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却被一股稳定的力量拽住后领——紫堂真正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撑着地面,右手牢牢攥着他的衣服,镜片已经碎裂,额角渗出血珠,却还是平静地说:“前辈,别乱动。”
那天晚上,赞德坐在医疗室的床边,看着紫堂真给自己处理手臂上的擦伤。对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终端屏幕的微凉,赞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喂,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紫堂真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比平时亮:“不。”他沉默了几秒,补充道,“你的‘不按计划’,很多时候比计划更有效。”
赞德笑出声,却在对方低头继续包扎时,看见他耳后那抹没藏住的红。窗外的流星划过,在监控塔的光屏上投下短暂的亮线,像谁在黑夜里悄悄画了道温柔的弧。
变故发生在季度考核前。紫堂真接到家族密令,要他脱离裁判所,暗中调查圣殿骑士团的异动。他在深夜敲开赞德的房门,手里拿着那枚赞德送他的、刻着“真”字的终端挂件:“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赞德靠在门框上,没说话。他看着对方把挂件塞进自己手心,看着那抹深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才发现手心的挂件已经被攥得发烫。
后来的日子,赞德把羚角剑练得更狠,监控室的咖啡再也没加过糖。他在每次任务报告的末尾,都悄悄加上一句“搭档缺席”,直到有天,终端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栏是空的,内容只有一串坐标,和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赞”字。
他瞒着所有人,带着羚角剑闯进了坐标指向的废弃星球。在布满藤蔓的圣殿遗址里,看见被束缚在祭坛上的紫堂真——对方的制服已经破旧,银白色的头发沾着灰尘,却在看见他时,眼睛亮得像从未蒙尘的星。
“你来了。”紫堂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笑意。
赞德挥剑斩断锁链,剑气扫过祭坛,震落漫天尘埃:“本前辈的搭档,只有我能欺负。”他把紫堂真扶起来,发现对方手里还攥着半块柠檬糖,糖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撤离时,紫堂真靠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却很稳:“赞德,其实……”
“闭嘴。”赞德打断他,加快了脚步,“有话回去再说,我买了城西那家你不爱吃的甜点。”
背后的人低低地笑了,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窝,像星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轨道。远处的星群旋转,在他们身后铺展开璀璨的银河,仿佛在说:所有的分离与等待,都只为此刻的相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