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德第一次把柠檬糖丢进紫堂真的咖啡杯时,对方正在核对裁判所的季度报表。浅棕色的液体里浮起颗明黄的糖,像不小心掉进泥沼的星星,紫堂真推了推眼镜,指尖悬在报表上方三秒,最终还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酸吗?”赞德倚在桌边转着羚角剑,剑穗扫过堆叠的文件,“听说紫堂家的人都吃不了酸,是真的?”
紫堂真没抬头,只是把报表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剑穗的骚扰:“糖分摄入过多对神经反应速度有影响。”他的指尖在终端上敲出一行数据,“包括您上周训练时,因低血糖差点握不住剑那次。”
赞德的剑差点脱手。他看着紫堂真垂眸时,睫毛在镜片后投下的浅影,突然觉得这人认真计较数据的样子,比训练场那些花哨的招式更让人在意。
他们的搭档关系是丹尼尔硬凑的。赞德爱用险招,剑路刁钻得像突然折转的闪电;紫堂真却稳如磐石,总能在他最冒险的时刻,用精准的元力计算铺好退路。有次在雷王星执行任务,赞德为了抢回被海盗劫持的终端,单剑闯进能量风暴区,回头时正看见紫堂真站在风暴边缘,深蓝色的元力屏障像个透明的茧,把所有狂躁的电流都挡在外面。
“你疯了?”紫堂真的声音透过屏障传来,带着罕见的急促,“屏障只能撑三分钟!”
赞德却笑了,他踩着紊乱的气流冲回去,在屏障消失前一秒拽住对方的手腕:“怕什么?有你在啊。”他的指尖触到紫堂真制服袖口下的皮肤,比想象中更烫,像藏着团被克制的火。
那天晚上,紫堂真在医疗室给赞德处理被电流灼伤的手背。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柠檬香——是赞德总爱揣在口袋里的糖。紫堂真的动作很轻,棉签擦过伤口时,赞德没躲,反而盯着他耳后那点若隐若现的红:“喂,你是不是偷偷吃我给的糖了?”
紫堂真的棉签顿了顿,耳后的红蔓延到脖颈:“任务奖励里的。”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颗糖,糖纸已经被捏得发皱,“味道……还行。”
赞德突然凑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那下次,我喂你吃怎么样?”
紫堂真猛地抬头,镜片差点撞到他的额头。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两人之间,把赞德眼里的笑意和紫堂真泛红的耳根,都镀成了温柔的银。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紫堂真接到家族密令的那个深夜,赞德在训练场练剑到天亮。晨光爬上剑刃时,他看见紫堂真站在看台上,制服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动,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金属盒。
“这是……”赞德刚开口,就被对方塞进手里的盒子烫了一下。盒子里是枚星轨形状的吊坠,链尾刻着个极小的“赞”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紫堂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别找我。”
赞德捏紧盒子,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凭什么?”
紫堂真没回答,转身时,赞德看见他耳后那抹红,这次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染透了,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直到那抹深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赞德才发现盒子底层,还压着颗柠檬糖,糖纸平整得像刚拆封。
后来的日子,赞德把吊坠串在剑穗上,每次挥剑都能听见细碎的碰撞声。他在监控室的咖啡里加双倍的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三个月后的暴雨夜,终端突然亮起,一条未署名的信息跳出来:“星轨交汇点,等你。”
赞德闯进那片被雨水浸透的废墟时,正看见紫堂真被数道元力锁链捆在祭坛上。对方的制服沾满泥污,银白色的头发贴在额角,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得像穿透雨幕的光。
“你来了。”紫堂真笑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赞德挥剑斩断锁链,剑气劈开雨帘,他把紫堂真拽进怀里时,闻到对方身上除了雨水和尘土,还有淡淡的柠檬香——是藏在制服口袋里,被体温捂化了一半的糖。
“笨蛋。”赞德的声音有点抖,他掏出那颗被自己揣了三个月的糖,剥开纸塞进对方嘴里,“说了要喂你,就不会食言。”
柠檬的酸混着雨水的凉,在舌尖漫开时,紫堂真突然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吻落下来的瞬间,赞德觉得所有等待的苦涩,都变成了糖心的甜。远处的云层裂开道缝,露出被雨水洗过的星群,像谁在黑夜里,把两条缠绕的星轨,轻轻擦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