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热闹的婚礼结束，紫禁城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养心殿暖阁的龙涎香气比往日更浓郁了些，沉甸甸地压在寂静的空气中。
烛台上的红烛燃得正旺，跳跃的火光将明黄色的帐幔染成一片融融暖意，也为小燕子身上那件特意换上的、柔软如云的轻纱寝衣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她静立在龙床边，身影被烛光拉得纤细而朦胧，像一幅被精心描绘的画中人。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轻纱的边缘，冰凉一片。平日里那飞扬跳脱的神采，仿佛被这殿宇深处过于静谧的空气凝住了，只剩下心口擂鼓般的悸动，和脸颊上挥之不去的、仿佛被烛火炙烤过的热度，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轻浅而谨慎。
乾隆搁下最后一本奏折，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带着纵容笑意的皇上，而是深潭般幽邃，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仿佛要将她的身影镌刻入心。他起身，明黄的龙袍在光线下流淌着无声的威严，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内响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小燕子紧绷的心弦上。
“小燕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令人心弦微颤的磁性。
“皇…皇上…”小燕子几乎是本能地回应，却在抬眼触及他眸中那簇跳动的、过于专注的光亮时，声音骤然卡在喉间，只余下微不可闻的、急促的喘息。脚下如同生了根，想退，却动弹不得。
高大的身影已完全笼罩了她，隔绝了烛光，也隔绝了周遭的空气。他身上那混合着龙涎香的、强烈的存在感，不容忽视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他抬手，没有碰触她，只是那带着审视与某种难以言喻力量的目光，便足以让她脸颊的温度再次攀升。
“怕朕？”他开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发。他并未触碰她的唇，只是那专注的凝视落在其上，便让她感觉唇瓣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抿紧了。
“不…不是怕…”小燕子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是…是…”她说不清心中翻涌的是什么，只觉得心湖被投入了巨石，陌生的悸动、难以言喻的羞赧，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感到晕眩的、模糊的期盼，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浪潮。
乾隆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少了往日的戏谑，多了份沉甸甸的、洞悉一切的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引力。“朕的小燕子……终于知道害羞了？”他低语，尾音消失在俯身的动作里。温热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印上她的额头。
这无声的宣告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粘稠。她下意识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颤。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暖意，以及那无声无息间弥散开的、令人心跳失序的压迫感与专注。
他坚实的臂膀不知何时已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固，将她轻轻带向一个坚实的依靠。隔着轻薄的纱衣，一种奇异的暖流在两人之间悄然传递，无声地交织、共鸣。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褪去，只剩下这方寸之间令人屏息的靠近，和彼此间清晰可闻的、乱了节奏的心跳。
不知何时，殿内烛火的光影在帐幔上投下更加摇曳迷离的图案。一阵微凉的风不知从何处拂入，带来一丝清凉，也让她从某种近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了一瞬。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暗夜，带着一种安抚又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他轻易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那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星辰沉入深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专注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欣赏。“真美……”一声低叹，仿佛发自灵魂深处。
小燕子感觉自己像一株在暖阳与微风中初展的花蕾，被一种强大的、温暖又令人晕眩的气息所笼罩。所有的懵懂与不安，在这片专注的暖意里，似乎都在悄然融化、沉淀。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悄然滋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这份令人安心的强大。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轻盈感传来。她感觉自己被稳稳地抱起，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珍重与守护。视野被一片温暖的明黄所覆盖，如同陷入一片柔软而安全的云絮之中。
厚重的帐幔被无声地放下，明黄色的锦缎如同最严密的屏障，温柔地隔绝了殿宇的深沉与烛火的窥探。帐外，唯余烛芯偶尔轻微的爆裂声，以及光影在锦缎上无声流淌、变幻，如同两颗心绪在寂静中无声地缠绕、共鸣。
帐内的世界骤然变得无比私密而静谧。空气仿佛凝滞，又仿佛在无声地流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香。小燕子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而深邃的星海之中，四周是令人安心的黑暗与寂静。
夜，还很长。养心殿内，暗香浮动，属于帝王的征服在重重帷幕之后，刚刚开始。
坤宁宫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皇后目光冷峻地审视着手中的侍寝名册。上面的墨字清晰刺眼，皇帝朱笔所批，不是“养心殿宸妃侍驾”，便是“撷芳殿宸妃侍寝。
近来，皇帝不仅夜夜召幸，白日里也常常与她形影不离！批阅奏折时让她在旁研墨添茶（虽然多半是捣乱），处理完政务便与她携手漫步御花园，赏花品茗，甚至……甚至任由她爬上树去摘果子，在假山上追逐蝴蝶！
这哪里是帝王与妃嫔？简直像……像市井里最寻常不过的恩爱夫妻！这置她这个中宫皇后于何地？置后宫法度于何地？
巨大的怨恨与不甘，如同毒藤般缠绕着皇后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仿佛能看到那小燕子得意洋洋的笑脸，看到她依偎在皇帝怀中的娇憨模样，看到她用那双无知无畏的眼睛，挑衅着这后宫森严的等级和她经营多年的权威！出身卑贱的麻雀，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成了最耀眼的金凤凰？简直荒谬绝伦！
“娘娘……”容嬷嬷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身侧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您……息怒。莫要为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气坏了凤体。”
皇后猛地将手中的名册狠狠掼在旁边的紫檀小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名册弹起，又无力地滑落在地。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狰狞。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皇后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你看看！你看看这册子！满纸都是那个贱婢的名字！皇上眼里，可还有本宫？可还有这六宫妃嫔？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九流出身的野种！也配与本宫平起平坐，称妃道嫔？也配独占圣宠？！”
容嬷嬷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名册，轻轻掸去灰尘，低声道：“娘娘，她不过是仗着年轻鲜嫩，又有些狐媚手段，才暂时得了圣心。皇上……皇上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这深宫里的花，开得再艳，也总有凋零的时候。您才是中宫之主，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况且……”她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
“老佛爷那边，对这位宸妃娘娘，可也并非全然满意。她那般粗鄙无状，总有触怒天威、自取灭亡的一天！咱们只需……静待时机。”
“静待时机？”皇后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好啊，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几日宠!”
在养心殿中，弥漫着沉香与龙涎香的气息。乾隆的面前摆着一道折子，那是驻防副都统沈季的折子，内容简明扼要，他即将上京述职，此番回京还带了他的独女沈清颜。那沈清颜幼年之时曾与晴儿一同养在老佛爷膝下几年，后因沈季升任副都统，才跟着沈氏夫妇去了荆州城。沈季此番携女回京，八成也有点子意思是想让老佛爷相看是否能匹配哪位阿哥。
数日后，京郊官道。
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缓缓行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三品武官补服，面容刚毅，风尘仆仆，正是驻防副都统沈季。他身旁并辔而行的，是一位穿着红色骑装的少女。少女身姿矫健，策马扬鞭的动作带着一股飒爽英气，乌黑的发辫随风飞扬。她正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的京城轮廓，声音清脆如银铃：
“爹！您看！京城好大啊！比咱们荆州城大多了！”
沈季看着女儿兴奋的小脸，宠溺地笑了笑，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此番入京，述职是其一，其真正的目的……他抬头望向那巍峨的皇城方向，心中沉甸甸的。只希望，这紫禁城的风，不要太寒，不要吹散了他这朵草原雏菊般的女儿脸上的明媚笑容。
沈清颜浑然不觉父亲的担忧，她扬起明媚的小脸，阳光洒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尤其是那双灵动飞扬、顾盼生辉的眼眸，细看之下，竟与深宫中那位正得盛宠的宸妃娘娘，有着那三四分相似。命运的齿轮，在无人察觉处悄然转动，推向了紫禁城深不可测。
养心殿内，沈季恭敬地汇报着边防要务，声音沉稳有力。乾隆端坐御案之后，看似专注聆听，朱笔偶尔在奏折上批示一二，然而心思却有一缕早已飘远。案头一角，放着一小碟新进贡的蜜渍梅子，酸甜的香气在殿内若有似无地萦绕。这是他特意让小路子备下的，只因着丫头昨日随口提了句“嘴里没味儿”。
“……臣在荆州一线增筑烽燧三十七座，与肃州卫互为犄角，今年虽有小股胡马扰边，皆被及时击退，未成大患……”沈季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乾隆微微颔首，目光却掠过那碟梅子，眼前仿佛浮现小燕子捏起一颗塞进嘴里，酸得皱起小脸又忍不住再吃一颗的娇憨模样。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什么沈家小姐？什么相似不相似？在他心中，那丫头是独一无二的琉璃盏，纵有千万只形似的陶胚，也盛不下她那份纯粹、莽撞又无比鲜活的灵魂。她为紫薇落泪时的赤诚，她赖在他怀里撒娇时的依恋……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
“沈卿戍边辛苦，此番述职后，在京中多盘桓些时日，也好让令嫒领略一番京城风物。”乾隆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他只是在履行一个帝王对戍边重臣的例行抚慰，至于那“风物”是否包括让老佛爷“相看”，他心知肚明，却浑不在意。他的心，早已被那个此刻可能在御花园追着蝴蝶、或者在撷芳殿逗弄鸟雀的小身影塞得满满当当，再无空隙容下其他。
“臣叩谢皇上隆恩！”沈季连忙谢恩，心中却更添一丝忐忑。御花园内，沈清颜由几个宫女引着路，前往慈宁宫叩见老佛爷。前方不远处的凉亭内，小燕子则拉着晴儿赏花喝茶，沈清颜目光一瞥看见了幼时的玩伴“晴儿!”兴奋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清颜？ 是你吗？去了边关这些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晴儿听见了故人熟悉的声音，惊讶的上前拉住了沈清颜的手，晴儿一细看，她这儿时的玩伴怎么长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像....晴儿正思绪万千。
一旁的小燕子（宸妃）也上来凑热闹“晴儿，这个姑娘是谁啊，你们很熟悉的样子啊!”“娘娘，这是边防副都统沈大人的独女清颜，早些年与我一同养在老佛爷膝下几年，所以相熟”晴儿看了看小燕子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晴儿～都说了彼此之间不要生分，怎么突然叫起娘娘来了”小燕子则不满意的蹙了蹙眉毛。
晴儿则淡淡一笑拉过沈清颜说“清颜，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宸妃娘娘，娘娘性子跳脱，不拘礼节。”沈清颜上前恭敬端正的行了一礼道“沈清颜见过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燕子连忙拉住眼前这个姑娘说道“免礼免礼，其实我俩年纪相仿的，别娘娘，娘娘的叫我，我叫小燕子”“谢娘娘抬爱，不敢直呼娘娘名讳”“清颜，你这是要去哪？”晴儿开口问道。
“我正要去慈宁宫，向老佛爷请安”沈清颜笑着说“那我和晴儿陪你一起去吧”晴儿还没开口小燕子便已开口，拉着晴儿和沈清颜便往慈宁宫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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