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正房堂屋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缠念珠,此人正是盛家的老太太,盛紘的嫡母和养母。
“一大早的便来打您,儿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盛紘对盛老太太言语间甚是恭敬。
“事情查明白了,你可心里有底?”盛老太太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仆从拜高踩低,过手卡扣。卫氏和明兰确实受了些委屈。”盛紘言及此处,十分平淡。
“该整治该敲打,不管如何主子就是主子。”盛老太太道。
“是,这是卫氏这些年的典当记录。”盛紘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一旁侍立的丫鬟。
“卫家这些年倒是彻底过了难关,家里置了田,还有人读了书,婚丧嫁娶也都样样没耽误。卫恕意可真是好女儿,好姐姐。”
盛紘总结着都把自己给总结笑了,“这般家贼,若不是看她怀着孩子……”
盛老太太不语,过了半响才道:“卫家没有挥霍这些钱,知道供人读书…也算上进。”
盛紘低声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这事闹起来终究两家豆难堪,就当是资助了。”
盛老太太似有些不耐烦,轻轻挥了挥手:“这是不值得提的事,你正事要紧。”
“等操办完华兰的亲事,应该有准信了。”盛紘向来为人谨慎,但言及此处,也忍不住流出喜色。
盛老太太面色微霁,缓了一缓,接着问:“好,日后到了京中,难免要采访王家和其他人亲友。到时你还打算让林小娘管着家,出面交际?”
盛紘长吸一口气:“母亲明鉴,儿子只是想着家中事多,大娘子一人忙不过来才想着让林氏帮把手,绝不会乱了规矩。”
好,好,有你这两句话就好。”
盛老太太满意,可盛紘心中的喜悦中却多了几分憋屈。总之那天,卫恕意从一个原告变成了被告,最后不了了之。
“那日有墨儿在我给你留了脸面,没细究。卫氏院里少东西一事,你真的没有半点干系?”盛紘在某天夜里突然对林噙霜冷声发难。
林噙霜闻言泪光闪闪:“主君今日独自来与奴婢说话,奴婢也索性摊开了说。那卫氏是大娘子给老爷买来的,为的是什么全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我在这府里人单力微,素日里都是关紧了门庭,凡事不沾身的。如今虽然拿着府里对牌,可我才管家多久,纵然我有什么心思,可那些婆子可是家中十几年的老人了。如何肯得冒着罪了大娘子, 惹怒主君您的风险来顺我的意?”
盛紘冷哼一声不说,他自然知道说到底这根子还是在大娘子那里。卫氏不讨他喜欢,大娘子觉得她无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忽视怠慢。
林噙霜又接着说:“府里最近为大姑娘的婚事忙碌,大娘子疼爱大姑娘总是怕哪里给大姑娘准备的不够好不够周全,您但凡留意就知道她是每天都要开库房盘点挑拣多少次。她一有有动静,我便要到跟前照应着。过后将打乱的那些再次盘点记录,生怕哪里出了差错日后对不上账。您若是还不信,可自去找库房的人问问看我每日在那里呆了多少时辰,废了多少功夫,可有什么闲暇再来想其他有的没的?”
“卫小娘院里的人几次闹着东西不够,可我忙的抽不开身,本想着自己添补一些,小事化了。可竟不曾想落不着半点好,还惹得主君您疑心。”
她说着便到一旁呜呜的哭了起来。
盛紘心头一疼,连忙追着过去哄:“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林噙霜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盛紘,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凝视了一会儿,才扑到盛紘怀里道:“主君觉得我处事不够周全罚也成,就是别把我当那奸邪之人……。”
盛紘实在不忍心,颇有动容,搂紧了她。原本想要借题发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在林姨娘处软玉温香了半晌,盛紘不仅没如老太 太所愿收回管家权,还给林噙霜又添了一些体己。
林噙霜自认拿捏住了盛紘的脾性,可墨兰却给她算起了账。
“要我说父亲给您这些酬劳比之您费心为他节省的那些算不了什么。”
“酬劳?”林噙霜有些懵然:“这话从何说起?”
“从您管家说起,从给华兰置办嫁妆说起。大娘子是不想以后的人,上头时就更是容易没分寸不记花费。若不是您在一旁看着算着劝着闹着,咱们家的府中不知道还要多出多少钱财。被大娘子,大姐姐埋怨的是您,而父亲依旧是好丈夫,好父亲。”
墨兰见林噙霜睁大了眼,给了她最后一击:“而您觉得最好的那些,日后父亲不会给哥哥更不会给我。而过几年二哥哥结婚就刚刚好。”
林噙霜这次是气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