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偏殿的窗棂,萧彻抱着沈清辞坐在冰冷的金砖上,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李德全领着宫女们跪在阶下大气不敢出,偏殿里静得只有雨水疯狂撞击琉璃瓦的声响,混着那怎么也散不去的血腥味。
"去把柳如烟带来。"萧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李德全一愣,"陛下,现在?"
"立刻。"萧彻低头摩挲着沈清辞后颈那道疤痕,指腹能感受到伤口边缘凹凸不平的触感。这道疤横在玉白肌肤上,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时时刻刻提醒他三年前长安城外那场刺杀。那时他还只是个不得势的太子,沈清辞替他挡下那刀时,血溅在她石榴红的襦裙上,像极了此刻染透他龙袍的颜色。
柳如烟很快就被带来了。她穿着身藕荷色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殿中情形却突然腿软,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陛...陛下..."她嗫嚅着,不敢看萧彻怀里的沈清辞。
萧彻抬眼时,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凝成实质。"你告诉她。"他轻轻碰了碰沈清辞冰凉的脸颊,"告诉她当年是谁把堕胎药换成了慢性毒药。"
柳如烟的脸唰地白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陛下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听不懂?"萧彻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血腥味,"三年前坤宁宫那场大火,是谁故意引开侍卫?还有去年冬猎,是谁在箭壶里放了断弦的箭矢?林贵妃的父兄能顺利调兵,又是谁偷了兵部的令牌?"
每问一句,柳如烟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一分。偏殿里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混着雨水带来的湿气,缠得人喘不过气。
"是你啊。"萧彻低头吻了吻沈清辞冰冷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都是你这个朕放在心尖上的人做的好事。"
柳如烟突然尖叫一声扑过来,却被侍卫死死按住。"是她该死!"她状若疯癫地挣扎着,发髻散乱开来,"沈清辞凭什么当皇后?她家世显赫又怎样?要不是她父亲在朝中势力大,太子妃之位根本轮不到她!"
"所以你就害她?"萧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害她失去孩子,害她家破人亡,现在还要害死她?"
"她不死我怎么能上位!"柳如烟哭喊道,眼泪混着妆粉淌下来,"我爱陛下啊!为了陛下我什么都愿意做!"
"爱?"萧彻嗤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沈清辞放在软榻上,起身时龙袍下摆的血迹在金砖上拖出长长一道痕。他一步步走向柳如烟,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你知道沈清辞中了同心蛊吗?"他蹲下身,掐住柳如烟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南疆最恶毒的禁术,以命换命。三年前朕中蛊时,是她瞒着所有人用自己的命救了朕。"
柳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那些小动作?"萧彻的指节越收越紧,"朕只是...朕只是气她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气她大婚之夜就要废后诏书,气她对朕的示好视若无睹,气她..."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说不下去了。是啊,他明明都知道。知道柳如烟在背后搞小动作,知道林贵妃父兄狼子野心,可他就是不肯相信沈清辞。他被那可笑的自尊心和三年前的误会蒙蔽了双眼,一次次伤害那个用命护着他的人。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柳如烟终于怕了,涕泪横流地求饶,"是林贵妃!都是林贵妃指使奴婢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萧彻猛地松开手,站起身理了理龙袍。"拖下去。"他背对着柳如烟,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断其手脚,扔到乱葬岗。"
柳如烟的惨叫声穿透雨幕,渐渐远去。萧彻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慢慢走回软榻边,重新抱起沈清辞。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僵硬的手指却依然紧紧攥着那半片从他衮服上撕下来的龙鳞。
"清辞..."萧彻将脸埋在她颈窝,泪水终于决堤,"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沈清辞喝下堕胎药后蜷缩在地上,血顺着裙摆蜿蜒而下,在雪地里开出刺目的花。那时他冷冷地站在一旁,说她活该。现在想来,那句话分明是在剜他自己的心。
"李德全。"萧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传朕旨意。"
"奴才在。"
"废黜林氏贵妃之位,打入天牢。"萧彻的手指轻轻抚过沈清辞肩上的衣衫,那里曾有个乌黑的蛊印,"其党羽一网打尽,抄家灭族。"
李德全心里一惊,却不敢多问,"奴才遵旨。"
"还有..."萧彻顿了顿,声音哽咽,"以皇后之礼,厚葬沈氏。"
雨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皇宫都淹没。萧彻抱着沈清辞坐在偏殿中央,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他想起大婚前夜,沈清辞在宫墙外等他,手里提着食盒。那天也是下着雨,她撑着油纸伞,笑容在雨雾中有些模糊。
"殿下,尝尝我做的桂花糕。"她把食盒递给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不必了,如烟会给他做。然后转身就走,没看见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萧彻的心脏骤然缩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低头吻了吻沈清辞冰冷的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味。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在她死后。
"清辞,你回来好不好..."他抱着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朕不废后了,朕把皇后之位还给你。朕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雨水声和怀中越来越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陛下,该入殓了。"
萧彻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滚!"
李德全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去。
偏殿里又恢复了寂静。萧彻抱着沈清辞,一遍遍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手指。他想起她呈上废后诏书时平静的眼神,想起她咳血时决绝的表情,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萧彻,她要来了..."
她是谁?是死神吗?还是来索命的厉鬼?
萧彻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索命也好,厉鬼也罢,只要能再见到沈清辞,他什么都愿意。
"清辞,你等朕。"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朕来找你了。"
他慢慢站起身,将沈清辞轻轻放回软榻上,细心地为她整理好衣衫。然后走到墙边,拔出挂在墙上的佩剑。剑身泛着寒光,映出他憔悴不堪的脸。
就在他准备自刎的时候,沈清辞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萧彻的心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软榻上的人。难道是他眼花了?
他扔下佩剑,踉跄着扑回软榻边,握住沈清辞的手。她的手指依然冰冷,却似乎比刚才软和了一些。
"清辞?"他颤抖着唤道,"你是不是没死?"
沈清辞没有回应,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萧彻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冲出门外,抓住一个太医的衣领,"快!快去看看皇后!她动了!她刚才动了!"
太医们连忙跟着萧彻跑进偏殿,围在软榻边诊断起来。萧彻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
过了一会儿,老太医站起身,躬身道:"陛下,娘娘...娘娘还有气息。"
萧彻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还有气息。"老太医又重复了一遍,"蛊毒虽烈,但娘娘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与之抗衡,暂时保住了心脉。只是..."
"只是什么?"萧彻急切地问。
"只是娘娘太过虚弱,能否醒来,还要看天意。"老太医叹了口气,"而且...娘娘怀有身孕,这一胎怕是..."
萧彻的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击中了。怀孕?沈清辞怀孕了?
他想起今早沈清辞悄悄按在小腹上的手,想起她咳嗽时痛苦的表情,想起她呈上奏章时摇摇欲坠的样子。原来她不仅中了蛊毒,还怀了他的孩子。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该死...该死!"萧彻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懊悔和自责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陛下息怒。"老太医连忙劝阻,"娘娘现在需要静养,陛下万万不可动怒。"
萧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一定要救活她。"他抓住老太医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一定要救活她和孩子,求你们了。"
九五之尊,何曾向人低头过?可此刻,为了沈清辞,他什么都愿意做。
老太医点了点头,"臣等定当尽力。"
接下来的几天,萧彻寸步不离地守在偏殿。他亲自为沈清辞擦身喂药,细心得像个卑微的仆人。朝臣们几次三番请求他上朝,都被他打发回去了。在他看来,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万里江山,都比不上沈清辞的一条命重要。
这天下午,沈清辞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萧彻正在喂她喝药,见状激动得手一抖,药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清辞?"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心跳得飞快。
沈清辞的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彻..."她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在!我在!"萧彻连忙凑上前,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清辞,你终于醒了!"
沈清辞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清晰。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动,你刚醒,别乱动。"萧彻连忙扶住她,心疼得不得了。
沈清辞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看着萧彻,眼神复杂。"我的孩子..."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彻的心一揪,"孩子...孩子还在。"他撒谎了,太医说孩子恐怕保不住了,但他不敢告诉沈清辞,怕她再受刺激。
沈清辞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却承载着她最后的希望。
"陛下,"她突然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废后诏书..."
"不提那个!"萧彻连忙打断她,"朕不准你提!"
"陛下..."
"我说不准提!"萧彻的声音有些激动,"清辞,以前是朕不好,是朕混蛋,是朕对不起你。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朕会好好补偿你,好好补偿我们的孩子。"
沈清辞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补偿?"她轻轻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陛下拿什么补偿?用兄长的命吗?还是用我沈家百口人的命?"
萧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沈清辞说得对。沈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他。
"清辞,我..."
"陛下不必多言。"沈清辞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臣妾累了,想歇会儿。"
萧彻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沈清辞是真的累了。这三年来,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好,你歇着。"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声音温柔得像梦呓,"朕守着你。"
沈清辞没有回应,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萧彻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他怕自己一松手,沈清辞就会像梦一样消失不见。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彻看着沈清辞沉睡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她和他们的孩子。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萧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洇开细小的红点。他看着沈清辞紧阖的眼睫上挂着泪珠,突然想起她刚入宫那年在御花园里追蝴蝶的样子——鹅黄裙裾掠过新抽芽的柳枝,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满树雀鸟。那时候她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不像现在这样,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灰烬。
"清辞。"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家的案子,朕会重审。林氏余党尚未肃清,他们的供词里提到长安城外还有同谋..."
沈清辞的睫毛颤了颤,萧彻立刻住口,心跳如擂鼓般撞着胸膛。他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的声音裹着血腥气飘出来:"兄长的马...脚程快不快?"
萧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想起来了,沈清辞的兄长领旨出征前夜,她在宫墙上站了整整一夜。那时他正陪着柳如烟放花灯,听着她说些无关痛痒的情话,对宫墙外那个单薄的身影嗤之以鼻。
"快。"他握紧她冰凉的手贴在脸上,任由眼泪浸湿她的指缝,"沈将军的铁骑踏破北狄王庭时,胡人闻风丧胆。他是国之利刃,是朕的...是朕的护国柱石。"
沈清辞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曾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护国柱石?"她笑出声来,牵动了伤口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蜷缩起来像只折翼的蝶,"陛下可知...兄长的骨灰还在边关苦寒之地...无人收敛?"
萧彻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想起去年冬雪夜,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与弹劾沈将军拥兵自重的奏折一同摆在御案上。那时柳如烟依偎在他怀里,娇声说沈将军功高震主恐生祸端;那时林贵妃递上毒酒,说除了这个心腹大患才能保皇权稳固。
他挥退众人,独自跪在软榻边,龙袍曳地沾了满地药渍。偏殿的檀香混着浓重的药味刺得人喉咙发紧,窗外飞过几只乌鸦,嘶哑的叫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朕明日就派钦差去接沈将军遗骸回京。"他一字一顿地说,额头抵着沈清辞的手背,"以国礼厚葬,配享太庙。沈家冤屈,朕亲自昭雪。"
沈清辞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推开他,最后却只是无力地垂落。她看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声音轻飘飘的像要随时散在风里:"陛下还记得...永安二十年的上元节吗?在曲江池边..."
萧彻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天他微服私访遇刺,是扮作男装的沈清辞从刺客刀下救了他。她肩上中了一箭,却咬着牙把他拖进芦苇荡,血染红了大片水域。他记得她苍白的脸,记得她喂他喝下水囊里最后一口水时说的话——"殿下日后若君临天下,愿求护我沈家一世安稳"。
"朕记得。"他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你穿天青色襕衫,束着白玉发冠,比寻常男子还要英气..."
"可陛下转头就忘了。"沈清辞轻轻打断他,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就像忘了...臣女在金銮殿上替沈家剖白时,陛下正与柳昭仪在御花园放风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李德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陛下!天牢传来消息...林氏...林氏咬舌自尽了!"
萧彻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死死盯着李德全,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谁让她死的?"
"奴才...奴才不知..."李德全"噗通"一声跪下,浑身抖得像筛糠,"林氏说...说要见陛下...说有要事相告...可还没等传召..."
沈清辞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伸手抓住萧彻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拦住她!不能让她死!"
"清辞,你怎么了?"萧彻连忙按住她,心慌得厉害。
"她不能死!"沈清辞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她手里有...有..."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明黄色的龙袍上,像极了当年长安城外那石榴红襦裙上绽开的血色花朵。萧彻眼睁睁看着她涣散的瞳孔,看着她无力垂落的手,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传太医!传太医!"他抱着沈清辞失声大喊,声音嘶哑得如同困兽咆哮,"谁若救不活皇后,朕诛他九族!"
太医们匆忙赶来时,沈清辞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一个小太医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陛...陛下...娘娘她..."
"说啊!"萧彻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药架子,瓷瓶瓦罐碎了一地,药草混着药汁蔓延开来,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老太医闭了闭眼,重重磕了个头:"娘娘...薨了。"
"轰"的一声巨响,萧彻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抱紧沈清辞瘫坐在地上,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他想起她说要见兄长最后一面,想起她说腹中孩儿已有三月,想起她说若是有来生不愿再入宫门...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萧彻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外面何事喧哗?"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血色尽失:"陛下!京畿大营哗变!沈将军旧部...他们说要为沈家...报仇雪恨!"
萧彻抱着沈清辞的手骤然收紧,指骨泛白。他看着软榻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癫狂的嘶吼,混着殿外的厮杀声,在整个皇宫里回荡。
"报应..."他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这都是朕的报应..."
怀里的人突然轻轻动了一下,萧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见沈清辞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萧彻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水...有毒..."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猛地踹开,一群身披铠甲的将士冲了进来,手中长枪直指龙椅。为首的正是沈清辞兄长的副将,脸上带着血污,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暴君!纳命来!"
寒枪破空而来,萧彻却浑然不觉。他死死抱着沈清辞,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枪尖穿透胸膛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沈清辞在他耳边轻笑,像极了多年前那个上元节,她救他时带着血沫的笑声。
"萧彻,你看,这万里江山,终究是葬送在了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