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攥着"长乐未央"玉佩的手指发颤。这枚玉佩本该随着她的童年一起埋葬在谢家大火里，此刻却真实地硌在掌心。三年前御花园的记忆汹涌而至：七岁的自己蹲在地上，看着太子哥哥把碎玉片拾起来，"父皇，是我不小心打碎的"。
晨光中，玉佩缺口处残留的暗红血渍泛着诡异光泽。沈清辞猛地抬头，正对上萧彻缓步靠近的身影。他袖中玉佩挂绳勒得掌心发疼，像是要把这份疼痛传递给她。
"原来太子殿下连我颈间的玉佩都要做假？"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谢家满门鲜血还没干透，你倒有闲心演戏。"
萧彻的脚步停在两步之外。晨雾缭绕在他周身，将那道修长身影模糊成虚影。他垂眸看着石阶上斑驳的血迹："当年为护你性命，我才..."
"住口！"沈清辞突然暴喝，怀中的银锁片仿佛要灼穿衣襟，"谢家为何而死你敢说吗？"记忆如利刃般割裂时空——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蜷缩在密室角落，听着母亲说"去找你父亲..."时的颤抖。
萧彻没有说话。山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混着远处禁军的脚步声和铜铃的响动。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银锁片上，那里隐隐透出幽蓝微光。
"谢太傅发现了令堂死因。"萧彻声音沙哑，"若不转移你，下一个就是东宫。"他向前迈了一步，晨露沾湿了衣摆，"婉儿，你相信我..."
"所以你就让我认贼作父？"沈清辞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日日对着仇人喊父亲？"她忽然想起及笄礼那天，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青石板上刻下第一个字。那个画面本该属于谢婉儿的人生，此刻却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刺。
箫声就在这时响起。
是《凤求凰》。大婚夜那支曲子。沈清辞瞳孔骤缩，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病榻上的婉儿听萧彻吹箫，窗外桃花落在他眉间。那时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柔。
"别用这支箫..."她咬破下唇，腕间银镯与萧彻袖中纹路重合。可箫声依旧缠绕着晨雾，想要穿透她的心防。
剑光骤起。
沈清辞拔剑劈向那缕箫音。剑锋划破雾气，也割开往昔柔情。双生剑纹在剑尖显现，映出两人相似的银镯。血珠顺着剑刃滴落，砸在"长乐未央"玉佩上，渗入那道陈年裂痕。
箫声戛然而止。
萧彻捂着渗血的手臂，仍伸手想拉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银镯，与沈清辞手中玉佩纹路完美契合。这个画面在沈清辞记忆深处闪过无数次——小时候在宫里，每次去东宫找太子哥哥玩，都能看到他戴着这只镯子。
"永远都不会是。"沈清辞将玉佩砸向他脚下。转身时瞥见玉佩泛起妖冶红光，映得祭坛废墟诡谲异常。远处林中黑影闪过，与残破灯笼摇曳的影子重叠。
禁军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铜铃声在百步外炸响，像是催命的鼓点。沈清辞盯着萧彻，那里有东西一闪而过——那眼神，竟和三年前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对不起。"萧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玉佩红光中隐约浮现凤凰图腾，与祭坛血迹融为一体。晨雾渐浓，遮住了石碑暗纹，也掩去了更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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