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医院的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林野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和远处仪器的嗡鸣，像某种不祥的节拍。

沈知寒的手还搭在他腰上，掌心温热，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们进去。”沈知寒低声说。

林野点头，抬脚迈步，却在门边停住。

病房里，医生正围着床忙碌，护士推着急救车快速进出。林爸的脸比刚才更白了，嘴唇泛着青紫，呼吸微弱。氧气罩下，他的胸膛起伏很小，仿佛随时会停止。

林野妈站在床尾，手里还攥着手机，眼神空洞。

“病人出现谵妄状态。”医生一边调整药物剂量一边对护士说，“继续监测生命体征，准备做脑部CT。”

林野走到床边，看着林爸。

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却虚弱到几乎认不出的脸，让林野喉咙发紧。

“他说……”他开口，声音沙哑，“他说是我？”

没人回答。

医生忙着检查，护士低头记录，林野妈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什么信息刻进眼底。

沈知寒站在他身后，手掌轻轻按在他肩上。

“先出去等。”他说，“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林野没动。

他看着林爸，忽然觉得胃又开始绞痛。他弯下腰，手撑在床头柜上，冷汗从额角往下流。

“又胃疼了？”沈知寒立刻扶住他，“你坐下。”

林野摇头：“我没事。”

“你根本就没吃药。”沈知寒皱眉，“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

林野咬着嘴唇没说话。

沈知寒叹了口气，伸手摸出兜里的药瓶，倒出一粒，递到他嘴边。

“吃了。”他说，“你现在不能倒下。”

林野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吗？第一次你给我送药，是高二那年。”

沈知寒愣了一下。

“我记得。”他说，“你发烧，躲在操场角落抽烟。”

“你把我拉回去，喂我喝姜汤。”林野声音轻得像梦话，“然后坐在床边看我睡着。”

沈知寒点头：“你那时候特别倔，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林野低头看着药片：“现在也是。”

“不一样。”沈知寒握住他手腕，“现在有人陪着你。”

林野沉默了几秒，终于把药吞了下去。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

“林先生。”他看向林野，“我是精神科的陈医生。”

林野抬起头。

“你说我爸……被人操控？”

陈医生点点头，翻开病历。

“我们在整理患者手机时，发现了一些异常短信。”他说，“发送时间集中在最近一周，内容很奇怪。”

“比如？”沈知寒问。

“比如：【执行指令1：接触目标人物】、【执行指令2：诱导情绪波动】、【执行指令3：制造冲突场景】。”陈医生顿了顿，“这些信息看起来不像普通对话，更像是某种程序指令。”

林野愣住。

“什么意思？”他问，“他是被人控制了？”

“目前还不确定。”陈医生语气谨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接受某种心理干预，可能是通过远程手段。”

“谁干的？”沈知寒皱眉，“有没有追踪来源？”

“正在查。”陈医生说，“但我们注意到，这些信息的发送者，使用的是你母亲的手机号。”

林野猛地转头看向林野妈。

她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你干的？”林野问。

“我没有！”她声音尖锐，“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我只是……只是转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林野往前一步。

林野妈后退半步，眼神慌乱。

“有人发给我的。”她低声说，“说只要我配合，就能让你恢复正常。”

“所以你就照做了？”林野声音发抖，“你看着我爸一步步疯掉，就为了让我‘正常’？”

“我不是……”她张嘴想解释，却被林野打断。

“你们到底想把我变成什么样？”他咬牙，“假装爱女人？还是干脆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林野。”沈知寒拉住他胳膊，“别激动。”

“我不激动。”林野冷笑，“我只是……太累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有些踉跄。

沈知寒立刻跟上去。

“你要去哪？”他问。

“不知道。”林野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现在这个样子？”沈知寒皱眉，“胃还没好，情绪也……”

“我没事。”林野打断他，“我真的没事。”

沈知寒看着他，眼神复杂。

“好吧。”他终于说，“那你去哪，我陪你。”

林野没再说话，只是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