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路灯昏黄，照得影子拉得很长。
“你觉得我爸会好吗？”林野忽然问。
沈知寒沉默几秒，才回答：“不知道。”
“如果他好了呢？”林野继续问，“他会原谅我吗？还是会继续恨我？”
“他不会恨你。”沈知寒轻声说，“他只是……太怕了。”
“怕我是个怪物？”林野苦笑。
“怕你过得不好。”沈知寒看着他，“他们不懂，但我知道，你不是怪物。”
林野抬头看他。
“那你呢？”他问，“你会怕我吗？”
沈知寒愣住。
“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我爸一样……”林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开始胡言乱语，开始怀疑一切……你会怕我吗？”
沈知寒看着他，眼神认真。
“不会。”他说，“就算你疯了，我也不会怕你。”
“为什么？”林野问。
“因为我知道。”沈知寒伸手抱住他，“你是被逼疯的，不是天生的。”
林野靠在他怀里，眼泪悄悄滑进对方颈窝。
“谢谢你。”他低声说。
沈知寒轻轻揉着他的背：“别说话了，休息一下。”
林野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可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沈知寒叹了口气，伸手去接。
“谁？”他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林先生，我们查到了那些信息的源头。”
沈知寒眉头一皱。
“在哪？”他问。
“就在市立医院。”对方说，“是内部系统发出来的。”
沈知寒脸色变了。
“你是说……医院的人在操控你父亲？”
“我们还不确定。”对方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利用医院的系统，向他发送指令。”
沈知寒握紧手机：“你们报警了吗？”
“已经联系警方。”对方说，“但我们现在需要你回来一趟。”
沈知寒看向怀里的林野。
他已经睡着了，呼吸轻而浅。
“他现在状态很差。”沈知寒低声说，“能不能明天再说？”
“不行。”对方语气严肃，“我们担心，那些人下一个目标是你。”
沈知寒的心猛地一沉。
他低头看着林野，忽然觉得怀里的人像块冰，冷得让他心疼。
“我知道了。”他说，“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轻轻拍了拍林野的背。
“醒醒。”他说。
林野睁开眼，眼神迷茫。
“怎么了？”他问。
“有件事我得去做。”沈知寒说，“你先回去休息。”
“什么事？”林野抓住他手腕。
沈知寒看着他，犹豫了一下。
“关于你爸的事。”他说，“我得回医院一趟。”
林野愣住。
“现在？”他问。
“嗯。”沈知寒点头，“医生说有些新发现。”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沈知寒摇头，“你太累了，回去睡一觉。”
“我不困。”林野固执地说。
沈知寒看着他，眼神复杂。
“听话。”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林野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沈知寒松开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野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
林野看着他，眼神有些不安。
“你不会丢下我吧？”他问。
沈知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不会。”他说，“我永远不会。”
林野看着他，许久，点了点头。
沈知寒转身离开。
雨还在下。
林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甲盖还是青的，指尖还是抖的。
就像那天晚上，他收到那条短信时一样。
林野站在路灯下，看着沈知寒离开的方向。
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条短信还躺在对话框里。
【目标人物：沈知寒】
他盯着那几个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新的信息弹出来，没有署名，只有四个字：
行动开始
林野猛地攥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他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犹豫了几秒，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街上几乎没人，雨越下越大。他走得很快，踩碎水洼里的倒影。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某种说不清的焦躁。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不能等。
不能让沈知寒成为下一个林爸。
便利店的灯光从街角透出来，他走进去，要了杯热咖啡。收银员问他要不要加糖，他摇头，接过杯子，靠着柜台慢慢喝完。
玻璃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林野眯起眼。
车子没停，但副驾驶上的人影让他心头一跳。
是陈医生。
他转身冲出便利店，追了几步，却只看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心跳加快，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他低头看手机，那条短信还在。他点开发送者号码，发现这竟是一个空号——根本无法拨通。
“先生？”店员探头看他，“你还好吗？”
林野没回答，只是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拉高衣领，重新走进雨中。
他得回去。
得找到沈知寒。
可当他刚走到医院门口时，迎面撞上了几个警察。他们神色严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快步往急诊室赶。
林野站住脚，看着他们走远。
他掏出手机，想给沈知寒打电话，却在拨号键按下的那一瞬间停住了手。
万一……
万一电话被监听呢？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绕到住院楼后门，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走廊比刚才更安静了。
护士站没人，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在回荡。他贴着墙走，经过一间病房时，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说话。
“……他已经怀疑了。”
“那就别让他回来。”
“可是沈知寒……”
林野屏住呼吸。
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声音。
是陈医生。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他不熟悉，却莫名觉得耳熟。
他轻轻推开门，缝隙只开了一条，刚好能看见屋内情形。
陈医生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计划照旧。”男人说，“先把沈知寒控制住。”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悄悄退后一步，准备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纸。
纸张滑出老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陈医生站起身。
林野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冲进楼梯间，往下跑，一层、两层、三层……直到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冲进大雨中。
他喘着气，浑身湿透，却不敢停。
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那串陌生号码。
他咬牙点开。
【目标人物：林野】
这一次，只有两个字：
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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