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站在医院后门的雨幕里，浑身湿透。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那条“清除”指令像根针，一下下扎进他的太阳穴。
他抬头看表，凌晨两点零七分。
风卷着雨水灌进衣领，冷得他打了个哆嗦。可他不敢走，也不敢回头。陈医生和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还在楼上，他们说要把沈知寒控制住。
“控制住”是什么意思？
林野不敢想。
他咬紧牙关，摸出手机，快速翻找沈知寒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敢按下。万一电话被监听了呢？万一沈知寒现在正被人盯着呢？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朝住院楼侧门走去。
走廊比刚才更安静了，连仪器滴答声都小了许多。林野贴着墙根往病房方向挪，脚步轻得像猫。路过护士站时，他看见桌上摊着一份病历，封皮上写着“林建国”。
他停下脚步，悄悄伸手翻开一页。
“患者出现幻觉、妄想、情绪波动剧烈……疑似精神分裂症早期……”
他喉咙一紧，继续往下翻，发现最后一页有几行字被红笔圈起：
【远程操控行为特征：1. 突然情绪极端变化；2. 执行非自主指令；3. 情绪与行为脱节……】
林野盯着那几个字，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口。
他爸真的是被控制的。
可谁干的？是医院的人？还是他妈？
他猛地合上病历，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僵在原地。
“谁？”一个声音低沉地问。
林野屏住呼吸，慢慢转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正冷冷地看着他。
是刚才那个和陈医生说话的人。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林野下意识后退。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问。
“我……”林野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眯起眼：“你是林建国的儿子？”
林野没说话。
男人笑了笑：“你爸爸现在情况不太好，建议你先回家休息。”
“我不走。”林野咬牙，“我要见他。”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医生正在治疗，不适合探视。”
林野盯着他：“你们到底对我爸做了什么？”
男人眼神一闪，随即恢复平静：“我们在帮他。”
“帮我爸？”林野冷笑，“帮你们把他变成傀儡？”
男人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你知道沈知寒现在在哪吗？”
林野心头一跳，强装镇定：“不知道。”
男人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你真以为他是来救你的？”
林野皱眉：“什么意思？”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你爸是受害者？其实他只是棋子。真正的问题……是你。”
林野愣住。
男人继续说：“沈知寒不是来保护你的，他是来确认你是否适合‘净化’的。”
“你放屁！”林野怒吼，“沈知寒不会害我！”
男人轻笑一声：“那就看他今晚怎么选择了。”
林野瞳孔一缩：“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回答，只是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在病历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下来递给他。
是一串地址。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男人说，“今晚十点，去这个地方。”
林野接过纸条，手心全是汗。
男人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野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心跳如擂鼓。
他必须找到沈知寒。
他必须知道，沈知寒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
沈知寒回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刚走进大厅，就被两个警察拦住。
“沈先生。”其中一个警察拿出证件，“我们是市局技术科的，请配合调查。”
沈知寒皱眉：“关于什么？”
“关于林建国的病情异常。”另一个警察说，“我们怀疑有人利用医院内部系统对他进行远程操控。”
沈知寒脸色变了：“你们查到是谁了吗？”
“目前还在追踪。”第一个警察说，“但我们担心，对方下一个目标是你。”
沈知寒沉默了几秒，点头：“我可以配合调查。”
“请跟我们来。”警察示意他上楼。
沈知寒跟着他们进了电梯，一路到了五楼。
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条加密信息。
“这些是你父亲发给林建国的短信记录。”技术员调出数据，“时间集中在最近一周，内容都是指令。”
沈知寒看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执行指令1：诱导林野产生依赖心理】”
“【执行指令2：破坏林野家庭关系】”
“【执行指令3：引导林野逃离家庭】”
他盯着那些字，手指紧紧攥住桌沿。
“你父亲一直在操控你。”技术员低声说，“他让你接近林野，目的是测试他对‘特殊人群’的接受度。”
沈知寒摇头：“不可能……”
“我们已经联系过你父亲。”警察说，“他承认了这一切。”
沈知寒沉默了。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协助调查。”技术员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知寒抬头看向他们：“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会在你身上装一个追踪器。”技术员说，“等对方再次行动时，我们可以及时介入。”
沈知寒没说话。
他想起林野刚才的眼神，想起他问“你会丢下我吗”，想起自己说“永远不会”。
他不能骗他。
更不能害他。
“我同意。”他说。
林野站在那家地址门口，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这是一栋老旧的办公楼，窗户漆黑一片，只有二楼有一盏灯亮着。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他上了二楼，找到那扇亮灯的门，轻轻推了开。
屋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那个男人，另一个是……沈知寒。
林野整个人僵在门口。
沈知寒坐在桌边，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林野的一瞬间，眼神变了。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
林野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男人笑了：“看来我们的‘目标人物’提前到场了。”
沈知寒脸色一变：“你让他来的？”
“我只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男人说，“就像当初给你的一样。”
林野终于开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沈知寒看着他，眼神复杂：“林野，你听我解释……”
“别说了。”林野打断他，“我不想听。”
他一步步走近，声音颤抖：“你说永远不会丢下我，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你现在坐在这儿，和他们一起……”
沈知寒想上前，却被男人拦住。
“沈知寒。”男人说，“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
“什么任务？”林野问。
男人看着他：“清除你。”
林野愣住。
“你是个变量。”男人继续说，“你爸只是个工具，真正的实验对象……是你。”
沈知寒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腕：“住口！”
“她母亲转发的信息，是你爸下达的命令。”男人冷笑，“他想通过你爸，让你彻底崩溃。”
林野后退一步，摇头：“不……不可能……”
“你一直觉得你爸疯了，是因为你。”男人说，“其实不是。他疯了，是因为他在执行对你‘净化’的指令。”
“闭嘴！”沈知寒怒吼，“你不准再说了！”
林野看着沈知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沈知寒摇头：“不是的，林野，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儿？”林野声音哽咽，“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
沈知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男人笑了：“因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疯。”
林野瞪大眼睛。
“你爸疯了，是因为他承受不了真相。”男人说，“而你……会比他更严重。”
“够了！”沈知寒猛地推开男人，冲到林野面前，“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林野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痛苦：“你怎么救我？用他们的方法？”
沈知寒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让他们碰你。”
“可你已经……”
“我没有！”沈知寒打断他，“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我不会食言。”
林野看着他，眼泪终于落下。
“我相信你。”他低声说，“但我怕……我怕我也会疯。”
沈知寒抱住他：“你不会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清醒。”
林野靠在他怀里，声音颤抖：“那你答应我，别走。”
“我答应你。”沈知寒紧紧搂着他，“我永远都不会走。”
男人在后面冷笑：“真是感人。”
沈知寒猛然回头：“你最好祈祷你永远找不到林野的‘清除码’。”
男人耸肩：“总有一天会的。”
沈知寒拉着林野往外走：“我们走。”
“去哪儿？”林野问。
“带你回家。”沈知寒说，“回我们真正的家。”
林野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出大楼。
雨还在下。
可这一次，他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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