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照相馆的窗户，程小时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旧相册。自从上周的"小宇事件"后，陆光虽然允许他继续留在照相馆，但再也没有提起过合作的事。
门铃突然响起，程小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袋。
"请问...这里是时光照相馆吗？"女子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听说...你们能帮忙找到...失去的东西？"
陆光从暗房走出来，示意她坐下："我们能提供一些帮助。您丢了什么？"
女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家书店门口，笑容温和。
"这是我父亲，"女子轻声说，"他三个月前因车祸去世了。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他日记里提到要给我一份特别的礼物，藏在'我们的秘密之地'。"她咬了咬嘴唇，"我想就是这家书店，他以前常带我去。但书店上个月关门了，新店主说没发现任何属于我父亲的东西..."
程小时凑过来看照片："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找这个礼物？"
女子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我知道这很傻，但这是爸爸最后的心愿..."
陆光接过照片仔细查看："照片拍摄于去年十月，书店还在营业。我们可以去看看。"他抬头看向女子，"不过需要您提供更多关于您父亲和书店的信息。"
女子名叫苏雨，她父亲苏明是位文学教授，而那家"明心书店"是他和女儿周末常去的地方。苏雨说父亲最爱在书店角落的旧书区淘书，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爸爸总说旧书里有前人的灵魂，"苏雨回忆道，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他相信文字能跨越时间..."
程小时注意到陆光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送走苏雨后，陆光将照片放在工作台上："明天一早开始调查。"
程小时挑眉："'我们'？"
陆光瞥了他一眼："除非你不想参与。"
程小时咧嘴笑了："当然想！"他凑近陆光，"不过这次我会遵守规则，只观察，不干涉。"
陆光轻轻点头，但程小时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第二天清晨，两人站在照片中的明心书店前。与照片里不同，现在的书店门窗紧闭，门口贴着"停业"告示。
"先看看周围。"陆光拿出照片比对，"确认没有监控或路人再行动。"
程小时敬了个礼："遵命，长官！"
陆光无奈地摇头，但程小时发誓他看到那双蓝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确认安全后，陆光将手放在照片上，程小时立刻将自己的手覆上去。穿越的感觉依然令人眩晕，但当程小时睁开眼，他们已站在阳光明媚的秋日街头，明心书店的橱窗里摆满了新书。
"太神奇了，"程小时小声感叹，"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光看了看手表："我们有四十分钟。分头行动，你进书店查看，我在外面望风。"
程小时点头，推门进入书店。铃铛清脆地响起，柜台后的老板抬头微笑："欢迎光临。"
程小时假装浏览书架，慢慢靠近苏雨描述的旧书区。那里有几排高大的书架，塞满了泛黄的旧书。他仔细观察每个角落，试图找出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透过窗户，他看到苏明教授走进书店，径直朝旧书区走来。程小时赶紧躲到书架后面。苏明从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战争与和平》，熟练地翻到某一页，取出一张对折的纸片看了看，又小心地放回去。
"找到了！"程小时心中暗喜。就在这时，书店门再次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年轻的苏雨，她欢快地跑到父亲身边。
"爸爸！猜猜我今天考试得了多少分？"
程小时看着父女俩亲密的互动，胸口突然一阵发紧。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在他十岁时就离家出走的男人。
苏明摸摸女儿的头："让我猜猜...满分？"
"对啦！"苏雨骄傲地说，"老师说我进步特别大！"
"真棒！"苏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正好，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奖励。"
苏雨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书签，上面绘着一朵小花。"好漂亮！谢谢爸爸！"
"这上面是你出生那天开的花，"苏明温柔地说，"爸爸特意找人定做的。不过..."他神秘地眨眨眼，"等你十八岁生日时，还有一份更大的礼物。"
苏雨好奇地追问是什么，但苏明只是笑而不答，说要保持神秘。
程小时突然意识到，苏明藏在那本《战争与和平》里的纸条，可能就是关于那份"更大的礼物"的线索。
父女俩离开后，程小时记下书的位置，正准备出去告诉陆光，却透过橱窗看到马路对面发生的一幕——苏明正牵着苏雨的手等红灯，而一辆失控的卡车正朝他们冲来！
程小时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他撞开店门，大喊："小心！"
但为时已晚。刺耳的刹车声中，程小时眼睁睁地看着卡车撞上苏明，将他卷入车轮下。苏雨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程小时想冲过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陆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放开我！"程小时挣扎着，"我们能救他！只要穿越到更早的时间点——"
"不行！"陆光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我们不能改变！"
"你他妈还是人吗？"程小时怒吼，眼中泛起泪光，"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女儿还在看着！"
陆光的表情冷硬如铁："死亡是时间的一部分，干涉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他掏出返回的照片，"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回去。"
程小时还想反抗，但陆光已经启动了穿越程序。世界在他们周围扭曲、旋转，最后他们回到了现实的照相馆。
一回到现实，程小时就一拳砸在墙上："混蛋！你明明有能力救他！"
陆光冷静地整理被弄乱的照片："救了他，可能导致更多人死亡。你根本不了解时间法则的危险性。"
"什么狗屁法则！"程小时声音发抖，"那是一条人命！他女儿失去了父亲！你知道没有父亲是什么感觉吗？"
陆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当然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我更知道擅自改变过去的后果。"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最终，程小时抓起外套冲出门去："我受够了你的冷血！"
雨还在下，程小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苏明被撞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重播。他走进一家酒吧，点了一瓶烈酒。
三杯下肚，酒精开始模糊他的思绪。程小时想起自己十岁生日那天，等了一整夜父亲都没回来。第二天母亲告诉他，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混蛋..."程小时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骂父亲、陆光，还是他自己。
"原来你在这里。"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小时回头，看到陆光站在那儿，银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
"走开。"程小时转回去继续喝酒。
陆光却在他旁边坐下，向酒保要了杯水："我理解你的愤怒。"
"哈！"程小时冷笑，"完美的陆光怎么会理解凡人的感情？"
陆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十二岁那年，父母在一场银行劫案中遇害。"
程小时的酒杯停在半空。
"我当时在场，"陆光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劫匪开枪时，母亲把我推到了柜台下。我看着他们倒在我面前。"
程小时不知该说什么，酒精带来的燥热突然变成了冷汗。
"后来我被一个...组织带走。"陆光轻轻转动水杯，"他们发现我有时间感知的能力，就训练我成为他们的工具。"他抬头看向程小时，"我曾经像你一样，想改变过去。结果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
程小时喉咙发紧："所以这就是你的'规则'的来源？"
陆光点头："每一条规则背后，都是血的教训。"
两人沉默地坐着，酒吧嘈杂的声音仿佛远去了。
"...对不起。"程小时最终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
陆光摇摇头："我们回去吧。苏雨的委托还没完成。"
回到照相馆，陆光从抽屉里取出那张书店照片："我标记了苏明藏纸条的那本书。明天我们去现实中的书店找找。"
程小时皱眉："但书店已经关门了..."
"所以需要你的'特殊技能'。"陆光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程小时咧嘴一笑："早说嘛！撬锁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第二天凌晨，两人溜进已经停业的明心书店。借着手机的光亮，程小时很快找到了那本《战争与和平》。
"就是它！"他小心地翻开书页，果然在指定位置找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是苏明工整的字迹：「小雨，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十八岁了。爸爸在阁楼的第三个地板下藏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你妈妈留下的项链和我为你准备的上大学基金。记住，无论爸爸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
程小时眼眶发热："这混蛋父亲...倒是挺称职。"
陆光轻轻点头："至少我们完成了委托。"
他们将纸条和书一起带回去交给了苏雨。看到父亲的字迹，苏雨泣不成声。
"谢谢你们...这比任何礼物都珍贵。"她紧紧抱着那本书，"爸爸最后的心愿...我终于知道了。"
送走苏雨后，程小时瘫在沙发上："总算有个好结局。"
陆光正在整理工作台，闻言停下动作："...昨天的事，我也有责任。应该提前告诉你可能会看到什么。"
程小时坐起来，认真地看着陆光："不，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冲动。"他挠挠头，"不过下次看到类似情况，我可能还是会想救人..."
陆光竟然微微笑了："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继续和你合作。"
程小时瞪大眼睛："真的？"
"你的冲动和同理心...有时候也是优点。"陆光转身走向暗房，"明天有个新委托，别迟到。"
程小时躺在沙发上，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意识到，在这短短几天的冲突与和解中，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超越合作伙伴的联系。那种联系还很脆弱，但足以成为救赎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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