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矿洞入口的缝隙洒进来时，程小时已经醒了。陆光仍靠在他肩上熟睡，银白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程小时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发麻的肩膀，陆光立刻惊醒，身体瞬间绷紧。
"是我。"程小时轻声说，"天亮了。"
陆光直起身子，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程小时注意到他耳尖微微发红。洞外的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树叶上偶尔滴落的水珠。
"追兵应该撤了。"陆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们得赶在他们扩大搜索范围前下山。"
程小时点头，收起所剩无几的补给。两人谨慎地离开矿洞，晨雾笼罩的山林为他们提供了天然掩护。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湿滑的泥土和松动的石块让程小时几次险些滑倒，每次都是陆光及时抓住他的手臂。
"小心点。"陆光第三次拉住他时皱眉道，"摔断脖子可没法用能力修复。"
程小时咧嘴一笑："担心我？"
陆光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是不想拖个累赘。"
尽管语气冷淡，程小时却注意到陆光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阳光逐渐驱散晨雾，他们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几排低矮的房屋沿着一条主街分布，远处有个小型加油站。
"那里。"陆光指向镇子边缘一栋两层建筑，"应该是旅馆。"
程小时眯起眼睛："你确定安全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陆光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存储器，"而且我们需要电脑。"
两人谨慎地接近小镇，避开主要道路。程小时注意到陆光走路时右手不时按在腹部，眉头微蹙。
"伤口疼？"程小时压低声音问。
陆光摇头，但程小时已经不由分说地扶住他的手臂："别逞强了。等到了旅馆，我得检查一下。"
出乎意料，陆光没有拒绝，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小的让步让程小时心头一暖——冰山般的陆光终于开始信任他了。
小镇比远看还要破败，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影。他们绕到旅馆背面，从后门溜了进去。走廊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清洁剂的气息，程小时打了个喷嚏，立刻被陆光瞪了一眼。
前台是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对两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投来狐疑的目光。
"一间房。"陆光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柜台上，"现金支付，不用登记。"
老人数了数钱，慢吞吞地递出一把钥匙："二楼尽头。到晚上八点。"
房间比程小时想象的还要简陋——一张窄床，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墙纸剥落的角落里摆着台老式电视机。唯一的好处是窗户对着后巷，便于紧急撤离。
陆光锁好门，立刻拉上窗帘，然后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程小时则翻出急救包，示意陆光坐下。
"上衣脱了，我看看伤口。"
陆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背对着程小时解开衬衫纽扣。随着布料滑落，程小时倒吸一口冷气——绷带已经被血和雨水浸透，粘连在皮肤上。
"老天，你怎么能忍这么久？"程小时小心翼翼地揭开绷带，露出下面发炎的伤口，"有些感染了。需要清理消毒。"
陆光只是绷紧了下颌，没有出声。程小时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尽可能轻柔。当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陆光背部其他旧伤疤时，陆光明显瑟缩了一下。
"这些..."程小时看着那些细密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仪器灼伤的痕迹，"也是任务中受的伤？"
陆光沉默良久，就在程小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突然低声说："七岁那年。'实验'留下的。"
程小时的手指僵住了。七岁？什么样的实验会在孩子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他想追问，但陆光紧绷的肩膀明显在拒绝进一步交流。程小时只好继续沉默地处理伤口，重新包扎好。
"好了。"程小时拍拍陆光的肩膀，"暂时不会感染，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陆光点头，迅速穿好衣服，转向电脑："我需要破解这个存储器的密码。可能需要几小时。"
程小时在狭小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上包里最后一套干衣服。出来时，陆光已经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程小时不由自主地看呆了。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搭档，此刻微微蹙眉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有什么发现？"程小时凑过去，坐在床沿。
陆光没有抬头："多层加密。最外层已经破解了，是些实验日志。"他转动屏幕让程小时看，"大部分是废话，但这段很有意思。"
程小时眯起眼睛读屏幕上那段文字：
"项目γ进展顺利，受试体V-07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时间感知能力。但记忆擦除程序仍需完善，特别是童年记忆的残留问题..."
"V-07？"程小时皱眉，"这是代号？"
陆光的表情难以捉摸："可能是。继续往下看。"
程小时滚动页面，突然一张照片跳出来——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站在实验室门口，正中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旁边站着...
"等等！"程小时猛地凑近屏幕，"这是我父亲！"
照片中的程父年轻许多，但那双和程小时一模一样的眼睛绝不会认错。他站在戴眼镜男子身边，手里拿着什么仪器。
"李教授和你父亲曾经是同事。"陆光若有所思，"这解释了为什么你也有时间能力倾向。"
程小时继续翻看文件，突然在照片角落发现一个小男孩的模糊身影——银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正被一个研究员拉着离开画面。
"陆光..."程小时声音发紧，"这是你吗？"
陆光身体明显僵硬了，但很快恢复平静："照片太模糊，无法确认。"
程小时想追问，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陆光迅速关闭窗口，但为时已晚——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远程擦除程序已启动」
"该死！"陆光猛敲键盘试图阻止，但文件一个接一个变成乱码，"他们发现了！"
程小时眼睁睁看着那张关键照片在屏幕上扭曲消失，最后整个存储器变成了空白。陆光愤怒地合上电脑，一拳砸在床头柜上。
"就差一点！"
程小时握住他的手腕："冷静点。至少我们知道了父亲和李教授的关系，还有那个V-07..."
陆光猛地抽回手："这不重要。我们需要新线索。"他站起身，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镇上可能有网吧或者其他电脑..."
程小时正想回应，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步伐整齐有力。他和陆光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追兵？"程小时用口型问。
陆光点头，示意他保持安静。脚步声在他们门外停下，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程小时心跳如鼓，迅速扫视房间寻找武器，最后抄起了台灯。陆光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刀。
门开了。
第一个黑衣人刚踏进房间，陆光的刀已经抵在他喉咙上。程小时则用台灯砸向第二个入侵者的头部。但第三个黑衣人从走廊开枪了，子弹擦过程小时的手臂，带起一道血痕。
"程小时！"陆光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没事！皮外伤！"程小时咬牙，抓起椅子砸向窗户，"走！"
玻璃碎裂声中，两人从窗口跃下，落在后巷的垃圾箱上。陆光落地时明显踉跄了一下，程小时立刻扶住他。身后旅馆里传来喊叫声和更多脚步声。
"分头走！"陆光推开程小时，"镇东加油站集合！"
程小时想反对，但追兵已经冲进巷子。他只好点头，向相反方向跑去。身后传来几声枪响，但程小时已经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小镇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弯弯曲曲的小路像迷宫一样。程小时绕了几圈，确信甩掉了追兵，才向加油站方向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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