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堂的消息传来时，叶昭宁正给阿萤上药。
烫伤药是老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的，还附了句“委屈这孩子了”。阿萤抿着唇，眼圈红红的，却硬是没掉泪。
“老夫人罚刘氏去家庙闭门思过，三年不得回府。”传话的嬷嬷声音带着几分恭敬，“二小姐被挪去了后院的废园，没老夫人的话，不许踏出半步。”
叶昭宁点头，指尖在药膏罐上轻轻敲着：“春桃呢？”
“招了。”嬷嬷压低声音，“说刘夫人不仅买了毒药，还打算等您‘出事’后，就对外宣称您是病死的，再把罪责推给……推给先夫人留下的旧人。”
原主生母留下的陪房，大多在前几年被刘氏寻由头打发了，如今只剩阿萤和几个老仆。这是想斩草除根。
叶昭宁眸色微沉：“知道了，劳烦嬷嬷跑一趟。”
送走嬷嬷，阿萤才敢开口：“小姐，这下她们该安分了吧？”
“安分？”叶昭宁笑了笑，用干净的布巾擦去她胳膊上的药渍，“刘氏在府里经营多年，哪会轻易认输。废园那边，盯着点。”
她总觉得，刘氏母女这步棋走得太急，倒像是背后有人催着一般。
果然，不过两日，废园就出了岔子。
伺候叶若薇的婆子慌慌张张跑来，说二小姐“急火攻心”，咳血昏迷了。
叶昭宁挑眉，带着阿萤往废园去。
那废园久无人居，院墙上爬满枯藤，寒风从破窗灌进来，呜呜作响。叶若薇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盖着打了补丁的旧棉被，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红得不正常。
“姐姐……”她见叶昭宁进来，挣扎着想坐起，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溅在被子上，触目惊心。
叶昭宁站在床边，没靠近：“妹妹这是何苦？”
叶若薇泪眼婆娑，抓住她的衣角：“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是母亲逼我的！她说只要除掉你，父亲就会疼我，我就能嫁个好人家……”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叶昭宁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角，指尖沾到一点黏腻的东西——不是血，是胭脂调的水。
“妹妹的血，倒是新鲜。”她淡淡道，“用胭脂混着苏木水染的吧？闻着还有点花香呢。”
叶若薇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阿萤也看明白了，气道：“你都被关在这里了，还想耍花样！”
“我没有！”叶若薇尖叫起来，忽然抓住叶昭宁的手，往自己颈间按去，“姐姐若不救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到时候父亲问起，看你怎么说！”
她算准了叶昭宁在乎名声，不敢担这杀人的罪名。
可叶昭宁只是冷冷看着她，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往脖子上送。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肌肤时，叶若薇忽然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惊恐地看着门口。
叶昭宁转头，就见尚书叶修远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他显然是被叶若薇安排的人叫来的，刚好听见那番“逼死妹妹”的话。
“昭宁！你就是这么对妹妹的？”叶修远怒喝，他素来偏心刘氏母女，此刻更是认定叶昭宁在苛待庶妹。
叶若薇趁机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哭道：“父亲！不是姐姐的错，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惹姐姐生气……”
这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最能激起叶修远的怜惜。
他正要发作，却听叶昭宁道：“父亲来得正好。妹妹说她咳血，女儿带来了李大夫，不如让他瞧瞧？”
门外，阿萤早已请来了李大夫。
叶若薇的哭声猛地顿住，脸上血色尽褪。
李大夫上前诊脉，片刻后拱手道：“回尚书大人，二小姐脉象平稳，只是有些体虚，并无咳血之症。唇上的‘血迹’，确是胭脂所制。”
铁证面前，叶修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叶昭宁看着瘫在地上的叶若薇，声音平静：“妹妹，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若薇望着父亲震怒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慌，撒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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