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冰冷刺骨,像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靳雪殁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在漆黑的水中搜寻江既白的身影。腹部的重量拖慢了他的动作,每一次划水都牵动着脆弱的胎腹。
"江既白!"
声音在水中化作一串气泡。回应他的只有池底传来的诡异嗡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江既白的佩剑!
靳雪殁奋力游去,却在靠近时倒吸一口凉气——江既白被无数黑色锁链缠住四肢,正悬在池心。更可怕的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正抵在他心口,剑尖已经刺破白衣,渗出点点猩红。
"诛邪剑......"
靳雪殁瞳孔骤缩。传说这柄上古魔剑专克邪祟,被它刺中的人会魂飞魄散。江既白此刻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醒醒!"
靳雪殁一把抓住江既白的手腕,触到的却是刺骨的寒意。诛邪剑似乎察觉到他的靠近,剑身突然迸发出刺目黑光!
"唔!"
一道剑气擦过靳雪殁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他下意识护住腹部,却见诛邪剑调转方向,竟直指他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江既白突然睁眼!
"阿殁......走......"
他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却用尽全力挣动锁链。诛邪剑受到干扰,剑气微微一偏,只削断了靳雪殁几缕发丝。
靳雪殁没动。
他盯着那柄魔剑,突然伸手握住剑锋!
"你不是很会除魔卫道吗?"鲜血从指缝渗出,将周围池水染成淡红,"来啊!"
诛邪剑剧烈震颤,发出刺耳嗡鸣。靳雪殁忍着掌心剧痛,猛地将剑尖转向自己心口——
"噬元珠在这!"
剑锋刺入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靳雪殁心口的莲花印记突然大亮,噬元珠破体而出,与诛邪剑狠狠相撞!两股力量交锋产生的冲击波将池水一分为二,露出池底古老的剑阵图腾。
"这是......"
江既白虚弱地抬头,瞳孔中倒映出不可思议的一幕——
噬元珠与诛邪剑竟在相互吞噬!
"原来如此......"江既白突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抓住靳雪殁的手,"阿殁,它们本是一体!"
靳雪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腹中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那团生命气息突然活跃到极致,竟开始疯狂吸收两件神兵交锋溢出的能量!
"呃啊——!"
他弓起身子,腹部的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更可怕的是,诛邪剑似乎被这股力量吸引,突然调转方向,直指他的腹部!
"不!"
江既白目眦欲裂,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断锁链,一把抱住靳雪殁转身——
"噗嗤!"
诛邪剑贯穿了他的肩膀!
鲜血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噬元珠的瞬间被吸收殆尽。靳雪殁眼睁睁看着江既白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而噬元珠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停下......"
他颤抖着去拔剑,却被江既白按住手:"别动......"
"你会死的!"靳雪殁声音嘶哑,自己都没察觉话中的恐惧。
江既白却笑了。他沾血的手轻轻覆上靳雪殁的腹部,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她......在保护你......"
靳雪殁一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腹中的孩子并非在胡乱吸收能量——那些被转化的灵力正源源不断注入他破损的经脉,而诛邪剑的杀气也被巧妙引导,反而在压制噬元珠的暴走!
"双生剑阵......"
云见微的声音突然从水面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原来传说是真的!"
池水再次合拢前,靳雪殁隐约看到老人掐诀的身影。下一刻,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两人托出水面!
"砰!"
他们重重摔在池边。诛邪剑仍插在江既白肩上,而噬元珠则悬在靳雪殁心口,两者之间连着一条血色细线。
云见微快步上前,指尖金光连点:"双剑合璧,千年一见。没想到竟是被你们......"
他话未说完,靳雪殁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起来。腹中的孩子似乎耗尽了力量,开始不安地躁动。更糟的是,噬元珠失去压制,再次释放出滔天魔气!
"阿殁!"
江既白不顾肩上伤势,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诛邪剑受到牵引,竟自动从他体内抽出,与噬元珠一起悬浮在两人之间!
"师尊!"江既白急道,"孩子要提前出世了!"
云见微脸色凝重:"噬元珠未稳,此时分娩凶险万分。"
"那也要生!"靳雪殁咬牙挤出几个字,冷汗已经浸透衣衫,"再拖下去......她会......吸干我的灵力......"
话音刚落,诛邪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竟自动飞入江既白手中!与此同时,噬元珠也回到靳雪殁体内,但暴戾之气已经大减。
"这是......"云见微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认主?"
靳雪殁没空理会这些。一阵前所未有的宫缩袭来,他死死抓住江既白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疼......"
这个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比任何哭喊都令人心惊。江既白将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冲向最近的石室:"准备热水!干净的布!还有——"
"已经备好了。"
一道清冷女声打断他。石室门口,一位蓝衣女子负手而立,身旁站着数名捧着物品的弟子。
"池师姐?"江既白怔住。
池映淮淡淡扫了眼他怀中的靳雪殁:"掌门传讯,说你们需要接生婆。"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可惜门中没有,只好由我这个药堂主事代劳了。"
靳雪殁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强撑着冷笑:"谁要你们......呃啊!"
又是一阵剧烈宫缩,他整个人都痉挛起来。江既白连忙将人放在早已铺好的软榻上,却被池映淮一把推开:
"男人出去。"
"我不——"
"出去!"池映淮厉声道,"你想让他更难堪吗?"
江既白僵在原地。靳雪殁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你敢走......我就......杀了你......"
话虽狠,那双总是盛满讥诮的眼睛却第一次流露出脆弱。江既白心尖一颤,反手握紧他:"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池映淮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她熟练地掀开靳雪殁的衣摆,突然皱眉:"胎位不正。"
靳雪殁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意思是......"池映淮抬眸看他,"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