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沈知微的手机几乎被短信和电话轰炸到死机。

全省第一。

比模考还要高出二十多分。

她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指微微发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班主任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才如梦初醒，猛地挂断电话，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理发店的门被她一把推开，风铃剧烈晃动，发出急促的声响。苏玫正背对着门口调配染发剂，闻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沈知微一把抱住，撞得踉跄后退两步。

"苏玫！"沈知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考上了！全省第一！"

苏玫手里的染发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愣了两秒，突然捧住沈知微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这个吻热烈而混乱，带着染发剂的化学香气和沈知微身上淡淡的汗味。苏玫的牙齿不小心磕到她的下唇，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却谁都没舍得分开。

"我就知道你能行。"苏玫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不稳。

沈知微的眼睛亮得惊人，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苏玫再次吻住。这一次更加深入，苏玫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

染发剂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苏玫唇上薄荷糖的味道——所有感官信息混合在一起，让沈知微头晕目眩。

直到门口传来顾客尴尬的咳嗽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分开。

下午，苏玫出门去取快递，回来时发现理发店的玻璃门大敞着。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店内一片狼藉——镜子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染发剂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五颜六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像一幅扭曲的抽象画。最触目惊心的是几滩不明液体泼在沙发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苏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太清楚这是谁干的了。

手指微微发抖地掏出手机，她先给沈知微发了条消息：「店里有点事，晚点找你。」然后才拨通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拍照、取证、做笔录。苏玫机械地回答着问题，眼神却不断扫向门口——她怕沈知微突然出现，看到这一幕。

"需要通知家人吗？"年轻的女警温和地问。

苏玫摇头："不用，我自己处理。"

送走警察后，她开始收拾残局。玻璃碎片扎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直到鲜血滴落在瓷砖上，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

"苏玫？"

沈知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明显的惊慌。苏玫猛地转身，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怎么回事？"沈知微大步走进来，脸色煞白。

"没什么，"苏玫勉强笑了笑，"可能是赵毅来报复了。"

沈知微的瞳孔骤缩。她一把抓过苏玫的手腕，看到掌心的伤口时，呼吸明显一滞。

"去医院。"她的声音冷得吓人。

"小伤而已……"

"去医院！"

苏玫从未见过沈知微这样——眼神凌厉，下颌线条绷得死紧，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最终点了点头。

从医院回来已是傍晚。苏玫的手掌缠着纱布，坚持要回理发店看看还有什么能抢救的东西。沈知微拗不过她，只好陪着。

"你先回去休息吧，"苏玫站在店门口，轻轻推了推她，"我收拾完就去找你。"

沈知微皱眉："我帮你。"

"不用，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办手续呢。"苏玫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乖，回去吧。"

或许是这个吻太温柔，沈知微最终妥协了。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直到拐角处才彻底看不见理发店。

苏玫目送她走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转身回到店内，刚蹲下准备收拾碎片，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下一秒，世界陷入黑暗。

苏玫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眼的灯光。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这是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她赤裸着身体被绑在床上，手脚都被胶带固定，嘴里塞着布条。

"醒了？"

赵毅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苏玫猛地转头，看到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台相机。旁边还站着三个男人，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没想到吧？"赵毅走过来，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条，"我们又见面了。"

苏玫的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赵毅夸张地摊手，"当然是给你个难忘的夜晚啊。"

他俯身，手指恶意地划过苏玫的锁骨："听说你现在跟个小丫头片子搞在一起？怎么，老子满足不了你？"

苏玫猛地抬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赵毅惨叫一声，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贱人！"他甩着手，脸色狰狞，"待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

他转身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先拍几张'艺术照'，免得苏小姐不配合。"

相机镜头对准了苏玫赤裸的身体，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赵毅的手即将碰到苏玫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同时转头——

沈知微像一只暴怒的猫，从通风管道一跃而入，重重摔在地毯上。她的衣服被刮得破烂，手指鲜血淋漓，却毫不犹豫地扑向最近的一个人。

"操！她怎么进来的？！"赵毅大惊失色。

沈知微没有回答。她一拳打在那人鼻梁上，趁他吃痛弯腰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另一个人的脑袋。

"沈知微！"苏玫失声喊道。

赵毅反应过来，抄起椅子朝沈知微后背砸去。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立刻爬起来，挡在苏玫床前。

"警察马上就到，"沈知微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赵毅狞笑："小贱人，找死是吧？"

他挥拳打向沈知微腹部，这一拳用了十成力，沈知微疼得弯下腰，却死死抓住床柱不让自己倒下。

"跑啊……"苏玫的声音带着哭腔，"沈知微，你跑啊！"

沈知微摇摇头，吐出一口血沫："不跑。"

赵毅的第二拳接踵而至，这次瞄准了她的太阳穴。沈知微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却硬撑着站稳。

"就这点本事？"她挑衅地笑了，"难怪苏玫说你又小又短又快。"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赵毅。他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向沈知微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猛地踹开。

"警察！不许动！"

医院走廊里，苏玫紧紧攥着沈知微的手。

护士正在给沈知微缝合额头的伤口，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却一声不吭，只是专注地看着苏玫。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玫的声音微微发抖。

沈知微笑了笑："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就回去找你，看到店里没人，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她轻描淡写地讲述着如何追踪到酒店，如何被前台和保安拦下，如何发现通风管道，又如何忍着手指的剧痛爬了三层楼。

"通风管道的金属边都变形了，"她举起包扎好的手，语气轻松，"护士说再深一点就能看见骨头。"

苏玫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你傻吗？！"她狠狠捶了一下沈知微的肩膀，"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万一他们杀了你怎么办？！"

沈知微抓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想到你，就都无所谓了。"

苏玫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沈知微小心翼翼地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苏玫，"她轻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苏玫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沈知微的眼神坚定如初遇那天。

这个曾经连打架都不会的女孩，如今为了她，敢从三楼爬上来，敢以一敌四，敢直面生死。

"沈知微，"苏玫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沈知微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低头，轻轻吻去苏玫眼角的泪水。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