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学金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沈知微收到了奖学金通知。她站在数学系公告栏前，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指尖轻轻抚过公示名单上自己的名字——特等奖学金，后面跟着一笔可观的数字。

"请客！"林小雨从背后拍她肩膀，"全系就三个特等，你太厉害了。"

沈知微摇摇头，雪花落在她睫毛上："钱有用。"

回到宿舍，她打开手机银行，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底跃动的光点。窗外雪越下越大，校园渐渐被白色覆盖，而她的思绪早已飞向南方那座小城，飞向那个红发如火的女孩。

当天下午，沈知微翘了最后一节选修课，直奔西单商场。她在女装区转了三圈，最终停在一件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前——V领，收腰，裙摆刚好到大腿中部，后腰处有一个镂空的蝴蝶结设计。这裙子像极了苏玫的气质，张扬中带着精致，性感却不低俗。

"需要帮忙吗？"导购小姐微笑着问。

沈知微的耳尖发烫："就这件，包起来。"

回校的路上，她拐进邮局，小心翼翼地将裙子装进快递盒。在寄件人栏写下"SW"两个字母后，她犹豫了一下，又塞了一张便条：【穿给我看】。

当晚，沈知微把奖学金剩下的钱全部转给了苏玫。转账备注只有三个字：【养你呀】。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她的心跳得厉害，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偷画苏玫的那个下午。

手机几乎立刻震动起来。苏玫的视频通话请求跳出来，沈知微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躲进卫生间。

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知微的呼吸停滞了——苏玫似乎刚洗完澡，红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滑入浴袍领口。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簇小火苗。

"沈知微。"苏玫直呼其名，声音压得很低，"你哪来的钱？"

"奖学金。"沈知微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尽管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特等的。"

苏玫的睫毛颤了颤："全给我了？"

"嗯。"沈知微的指尖触碰屏幕，仿佛能穿过千里抚摸她的脸，"你上次说想换剪刀..."

苏玫突然别过脸，屏幕那端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当她把脸转回来时，眼尾微微泛红："傻子。"

这个带着鼻音的称呼比任何情话都让沈知微心头发烫。她们聊到手机发烫，直到宿舍楼响起熄灯铃。

"快去睡。"苏玫说，"明天不是有早课吗？"

沈知微恋恋不舍地点头，却在挂断前看到苏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裙子我明天去取。"

第二天一整天，沈知微都心不在焉。拓扑学课上，教授叫了她三次才反应过来；食堂打饭时，她把饭卡递给了排在前面的陌生人；就连林小雨都忍不住摸她额头："发烧了？"

傍晚回到宿舍，沈知微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苏玫发来一条消息：【取到了】。紧接着是第二条：【今晚九点，视频】。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像三年一样漫长。沈知微机械地完成作业，洗了澡，甚至把宿舍地板拖了两遍。当时针指向九点，视频通话的铃声准时响起。

沈知微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拉上床帘。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苏玫穿着那条酒红色丝绒裙，站在理发店的镜子前。裙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合身，V领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后腰的镂空设计让那片肌肤若隐若现。裙摆下是修长的腿，踩着那双沈知微无比熟悉的黑色细高跟。

"好看吗？"苏玫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

沈知微的喉咙发紧，只能点头。她的视线黏在屏幕上，看着苏玫走近镜头，红唇微启："说话呀。"

"好...好看。"沈知微结结巴巴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床单。

苏玫轻笑，突然将手机放在理发椅上，自己退后几步。镜头正好能捕捉到她全身的曲线，以及她缓缓拉起裙摆的动作——先是露出膝盖，然后是大腿，最后是黑色的吊袜带。

沈知微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手机摔了："苏玫！"

"嗯？"苏玫歪头，红发垂落胸前，"不是你让我穿给你看的吗？"

沈知微的脸烧得厉害，却移不开视线。苏玫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指尖划过锁骨，撩起长发露出后颈，转身时裙摆划出的弧度...这一切都让沈知微的呼吸变得急促。

"想碰我吗？"苏玫突然问，声音低哑。

沈知微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千里之外的恋人。苏玫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将手机重新拿起来，镜头贴近自己的肌肤——先是锁骨处的玫瑰纹身，然后是后腰的镂空处，最后停在裙摆边缘。

"这里..."苏玫的指尖轻点大腿内侧，"你上次咬的印子还在。"

沈知微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全往下涌。她看着苏玫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缓缓上移，裙摆被一点点撩起...

"苏玫..."她声音发颤，"我室友随时会回来..."

"那就快一点。"苏玫的唇几乎贴上镜头，"让我看看你。"

沈知微的手抖得厉害，却无法抗拒这个邀请。她拉过被子盖住下半身，耳机里传来苏玫的轻笑声。

"害羞了？"苏玫的指尖解开第一颗纽扣，"上次在酒店，你可不是这样的..."

沈知微的回应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知微！"林小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楼下有人找！"

沈知微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谁、谁啊？"

"说是你高中同学！"

屏幕那端，苏玫已经整理好裙摆，但领口还敞开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去吧。"她舔了舔嘴唇，"我等你。"

沈知微不情不愿地挂断视频，匆匆跑下楼。所谓的"高中同学"原来是陈默的恶作剧——她和几个同学在楼下堆雪人，非要拉沈知微一起。

"没空！"沈知微咬牙切齿地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她立刻重新拨通视频。苏玫已经换上了睡袍，但那条酒红色裙子就搭在椅背上，像一团不灭的火焰。

"这么快？"苏玫挑眉。

沈知微委屈地撇嘴："陈默骗我的..."

苏玫大笑，红发在肩头跳动。她突然凑近镜头，声音压得极低："那我们继续？"

这个夜晚比沈知微想象的还要漫长。当宿舍彻底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时，她戴着耳机，听着苏玫的呼吸声入睡。梦里全是酒红色的丝绒和如火的发。

接下来的日子，那条裙子成了她们之间最私密的暗号。有时沈知微正在上课，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玫发来的照片——裙摆的一角搭在理发椅扶手上，或是高跟鞋尖从裙底探出，配上简短的文字：【想你了】。

每次收到这样的消息，沈知微都会找借口溜出教室，躲在厕所隔间里回复。她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苏玫发来的照片——穿着那条裙子化妆的苏玫，踩着高跟鞋给客人剪发的苏玫，夜晚对着镜头撩起裙摆的苏玫...

十二月底，沈知微又拿到一笔竞赛奖金。这次她买了条银质脚链，吊坠是半个月亮。寄出前，她在便条上写：【和我是一对】。

苏玫收到礼物的当晚，视频里的她赤着脚，脚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喜欢吗？"她晃了晃脚踝，银链发出细微的声响。

沈知微点头，视线无法从那条脚链上移开——它缠绕在苏玫纤细的脚踝上，衬得肌肤如雪，月牙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是随时会坠落的泪滴。

"过来。"苏玫突然说。

沈知微不明所以，但还是凑近屏幕。苏玫将脚链对准镜头，轻轻一按——月牙竟然打开了，里面藏着一张微缩照片，是沈知微睡着时的侧脸。

"什么时候..."沈知微瞪大眼睛。

"上次你来北京。"苏玫的指尖轻抚照片，"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沈知微的心像被温水浸泡，又暖又涨。她看着屏幕里的苏玫——红发，红唇，酒红色丝绒裙，唯有脚踝上那一抹银色是属于她的印记。

元旦前夕，沈知微终于买到了回家的车票。她把这个消息藏在最后一个视频里，当苏玫穿着那条裙子出现在屏幕上时，沈知微轻声说："猜猜我买了什么？"

"嗯？"苏玫正在涂指甲油，头也不抬。

"明晚七点的高铁票。"

苏玫的手一抖，指甲油涂出了边界。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真的？"

"嗯。"沈知微笑着点头，"想给你个惊喜。"

苏玫突然站起身，镜头一阵晃动。当她重新出现时，手里拿着那条酒红色丝绒裙："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这个暗示让沈知微耳根发烫。她们聊到深夜，计划着见面的每一个细节——要去吃哪家火锅，要不要看电影，甚至争论谁该先亲谁。

挂断前，苏玫突然凑近镜头，红唇几乎贴上屏幕："这次不用隔着屏幕了。"她的指尖解开第一颗纽扣，"我要你亲手脱掉这条裙子。"

沈知微的梦境因此变得绮丽而具体。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指还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留着最后一条消息：【等你回家】。

窗外，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校园里未化的积雪。沈知微摸着锁骨处的银质吊坠，开始倒数回家的时间——十七小时三十八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却又因为即将到来的重逢而变得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