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时,苏玫指尖还捏着那块洗干净的玫瑰玉佩。夕阳把海面染成熔金,沈知微走在她身侧,帆布鞋踩过沙滩,留下串浅浅的脚印,像串没写完的诗。
“要不要试试踩水?”沈知微忽然停下脚步,弯腰卷起裤脚,露出脚踝处颗小小的痣。她回头时,发梢沾着点海风带来的细沙,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潮水刚退,水不凉。”
苏玫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忽然想起上次在医院走廊,沈知微也是这样,用温柔的语气驱散她的不安。她跟着卷起裤脚,赤脚踩进沙滩——细沙裹着微凉的海水,漫过脚背时,激起阵细碎的痒。
“沈会计什么时候这么会玩了?”苏玫故意往沈知微身边凑了凑,水花溅到对方小腿上,“以前可是连奶茶多糖都要算半天热量的人。”
沈知微耳尖泛着浅粉,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还说我,刚才是谁在码头扔纽扣时,手都抖了?”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苏玫掌心的玉佩,“不过……你扔纽扣的样子,还挺帅的。”
苏玫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抓住沈知微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叠在一起,像幅被夕阳晕染的画。“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教的。”她故意凑近,呼吸扫过沈知微的耳廓,“毕竟我的沈会计,连账本都能当侦探小说看。”
沈知微想后退,却被海水绊了下,整个人往苏玫怀里倒去。苏玫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触到对方衬衫下温热的皮肤,像触到团暖火。两人都愣了愣,又飞快地分开,只有海浪还在沙滩上漫涨,掩盖住彼此加快的心跳。
“那边好像有东西。”沈知微忽然指向不远处的礁石,那里有个白色的物件,被海浪反复冲刷着,“看起来像个瓶子。”
苏玫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玻璃罐,罐口用软木塞封着,里面似乎藏着张纸。她弯腰把罐子捡起来,海水顺着罐壁往下滴,在沙滩上晕开小圈湿痕。
“里面好像是封信。”沈知微凑过来,看着罐子里折叠的信纸,“说不定是别人的许愿瓶。”
苏玫找了块干燥的礁石,小心地撬开软木塞——信纸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皱,展开后,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小玫,如果看到这封信,别去找赵山河的秘密账户,里面藏着他和陈景明的交易记录,还有……你妈的消息。”落款是“爸”,日期是2000年3月14日,正是她爸出车祸的前一天。
“我妈的消息?”苏玫的呼吸瞬间停滞,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几乎要把纸捏破,“我妈不是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吗?怎么会和赵山河有关?”
沈知微接过信纸,仔细看着每一个字——字迹虽然被海水泡得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笔锋里的急切。她忽然注意到信纸背面有淡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和之前在废弃工厂找到的布条上的血迹颜色一致:“这血迹……会不会是你爸写这封信时留下的?他当时是不是已经受伤了?”
苏玫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起中医馆暗格里母亲的笔记本,里面写着“1998.05.12,建军说找到小玫妈的线索了”,当时她以为是母亲的旧识,现在想来,或许母亲的“去世”根本就是个骗局,赵山河和陈景明知道母亲的下落,还以此威胁父亲。
“我们现在就回警局!”苏玫猛地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信纸,“必须问清楚陈景明,我妈的到底在哪里!”
沈知微连忙拉住她,声音里满是担忧:“现在太晚了,警局已经下班了,而且陈景明还在拘留所,暂时见不到。我们先回去整理线索,明天一早再去,好不好?”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苏玫的手背,“你放心,只要有这封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你妈的下落。”
苏玫看着沈知微坚定的眼神,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把信纸小心地折好,放进外套内袋——这是父亲留下的最重要的线索,绝不能弄丢。
回去的路上,苏玫一直靠在车窗边,手里捏着那块玫瑰玉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抱着她坐在“玫瑰发屋”的门口,给她讲母亲的故事:“你妈最喜欢玫瑰,说等我们的店开大了,就在门口种满玫瑰,让每个来剪发的人,都能带着花香走。”那时她以为母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才知道,或许母亲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等着她们去找她。
回到“落日之前”时,天已经黑透了。苏玫把信纸铺在收银台上,沈知微拿来台灯,两人一起仔细研究——信里提到的“秘密账户”,和“老鬼”说的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的消息,又藏在账户的什么地方?
“赵山河的秘密账户,很可能不止一个。”沈知微指着信里“交易记录”几个字,“他和陈景明合作多年,肯定有多个账户转移资金,而你妈的消息,说不定就藏在其中一个账户的密码里,或者……是账户关联的某个地址。”
苏玫点头,忽然想起父亲怀表里的金属丝——当时从齿轮里取出的金属丝,会不会就是账户的密钥?她立刻从包里拿出怀表,打开后盖,果然,在之前藏钥匙的夹层里,还有根更细的金属丝,上面刻着串细小的数字:“621700123456789”——像是银行卡号。
“这是银行卡号!”苏玫的声音带着激动,“肯定是赵山河的秘密账户!我们现在就去银行查,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沈知微却摇了摇头:“现在银行已经关门了,而且没有本人身份证,根本查不了。我们明天一早拿着这封信去警局,让警察帮忙查,他们有权限调取账户信息。”她顿了顿,看着苏玫眼底的急切,又补充道,“你放心,明天我们第一时间就去,不会耽误的。”
苏玫只好点头,把怀表小心地放进包里。沈知微走到茶几旁,给她泡了杯玫瑰茶,加了点蜂蜜:“喝点甜的,别太着急,线索已经越来越多了,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苏玫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稍微驱散了些焦虑。她看着沈知微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在海边时,两人不小心撞在一起的瞬间——沈知微的体温,沈知微的气息,还有对方眼底的慌乱,都像颗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芽。
“沈知微。”苏玫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刚被茶水润过的沙哑。
沈知微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擦杯布:“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你妈的事?”
“不是。”苏玫笑了笑,她站起身,走到沈知微面前,轻轻握住对方的手,“我只是想谢谢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沈知微的耳尖微微泛红,她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夜色:“我们是互相修理的人,我当然会陪着你。”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而且……我也想知道真相,想帮你找到你妈。”
苏玫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像海边的浪花,轻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海水的咸和玫瑰的甜。“沈知微,”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等找到我妈,我们就把‘落日之前’重新装修,在门口种满玫瑰,好不好?”
沈知微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发哑:“好,我们一起种。”
就在这时,苏玫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砚秋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什么?陈景明在拘留所里自杀了?还留下了封信?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苏玫看向沈知微,声音里带着急切:“林砚秋说陈景明自杀了,还留下了封信,里面提到了我妈的下落!我们现在就去警局!”
两人匆匆离开“落日之前”,街上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洒在地上,却驱不散她们心里的焦虑。苏玫握着沈知微的手,指尖传来对方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定了些。她知道,陈景明的死绝不是巧合,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而那封信,或许就是找到母亲的关键。
到了警局,林砚秋拿着封信走过来,脸色沉重:“陈景明是用碎瓷片割腕自杀的,这是他留下的信,里面写着你妈的下落,在城郊的废弃医院里。”
苏玫接过信,手指颤抖着展开——信上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主要内容:“苏玫,对不起,你妈还活着,被赵山河藏在城郊废弃医院的地下室里,密码是你妈的生日。我知道错了,却再也无法弥补,希望你能找到你妈,好好照顾她。”
“废弃医院?”苏玫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现在就去!”
林砚秋点头,立刻安排警察准备车辆:“我和你们一起去,废弃医院很危险,必须确保你们的安全。”
苏玫握着信,心里满是期待和不安——母亲还活着!这个消息像道光,照亮了她所有的不安。她知道,只要找到母亲,所有的真相都会水落石出,而她和沈知微,也终于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警车在夜色中疾驰,苏玫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默默祈祷:妈,等着我,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