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寓

墨嘉厌家的公寓在十七楼，出电梯拐个弯就到。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内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江淮跟在他身后踮脚进门，鼻尖先撞上一股冷调的木质香，像浸过雪水的松针。

“很小，别嫌弃。”墨嘉厌换鞋时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公寓确实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推开玄关就能看见客厅，家具摆得疏朗，黑白灰的色调里，只有阳台挂着的两件白衬衫透着点人气。

江淮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转着圈打量：“哪有，比我房间大好多。”他摸出手机给刘妈打视频，镜头怼着自己的脸晃，“刘妈你看，墨嘉厌家可干净了，我今晚在这儿写作业，不回去啦……嗯对，他做饭超好吃的，你放心啦！”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见墨嘉厌正从冰箱里往外拿牛奶，玻璃罐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写作业？”墨嘉厌挑眉，把温好的牛奶递给他，“不是说要赖着看我打游戏？”

“哎呀先写作业！”江淮吸着牛奶，眼睛弯成月牙，“不然明天要被何老师罚站了。”

书桌摆在客厅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淌进来，刚好罩住半张桌面。两人并排坐着，膝盖偶尔会碰到一起，江淮写着写着就分心，偷偷看墨嘉厌握笔的手——指节分明，写字时力道很稳，连草稿纸都写得像打印体。

“这道题。”他用笔戳了戳数学卷子，声音含着点奶气，“辅助线怎么画啊？”

墨嘉厌没说话，拿过他的笔在图上画了条虚线，笔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像落了片雪花，凉丝丝的。“这里，”他低头时，呼吸扫过江淮的耳廓，“把三角形补成平行四边形。”

江淮的耳朵“腾”地红了，胡乱点头，等对方坐直了才敢抬头，正好看见墨嘉厌耳根也泛着点粉，被阳光染成淡淡的橘色。

晚饭是番茄鸡蛋面，墨嘉厌煮面时，江淮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看。抽油烟机嗡嗡转着，他看着墨嘉厌把鸡蛋炒得金黄，番茄炖出沙，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厨房比自家亮堂的餐厅还暖和。

“尝尝。”墨嘉厌端来两碗面，在他面前放了双筷子。江淮吹了吹，吸溜着吃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眼里却亮晶晶的：“比学校门口那家好吃！”

墨嘉厌看着他泛红的嘴角，递过纸巾，指尖擦过他的唇角时顿了顿，又飞快收回去，低头吃面：“慢点吃。”

吃完面收拾碗筷，江淮抢着要洗，被墨嘉厌按在椅子上。“坐着。”他系着灰色围裙，站在水池前洗碗，水流声哗啦啦的，衬得屋里格外安静。江淮托着腮看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小小的公寓好像有了烟火气，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

入夜后，两人挤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墨嘉厌调暗了灯光，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江淮看着看着就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靠在墨嘉厌肩上。

“困了？”墨嘉厌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笑意。

江淮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暖和的猫。墨嘉厌身体僵了僵，慢慢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动作生涩地拍了拍。

电影结束时，江淮已经睡得很沉了。墨嘉厌关了电视，小心翼翼地把他打横抱起来。江淮很轻，像团棉花，往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句什么，呼吸喷在他的颈窝，烫得人心里发颤。

卧室不大，一张双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墨嘉厌把他放在床上，刚想起身，手腕却被抓住了。“别走……”江淮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

墨嘉厌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脱了鞋躺在他身边，保持着安全距离。江淮却像有感应似的，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呼吸均匀。

墨嘉厌僵着身体不敢动，能清晰地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像青苹果的甜香。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细的银线，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睫毛很长，唇瓣有点红，大概是刚才吃面烫的。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淮的脸颊，软乎乎的，像碰了团云。

“墨嘉厌……”江淮突然呢喃了一声，眼睛没睁，嘴角却弯了弯。

墨嘉厌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收回手，却听见怀里的人发出满足的喟叹，抱得更紧了。他慢慢放松下来，抬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两人的肩膀。

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路灯亮着。墨嘉厌看着天花板，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卧室好像装下了整个秋天的温柔。他偏过头，鼻尖蹭到江淮的发顶，轻声说了句什么，声音轻得被呼吸吹散，只有月光听见了。

“晚安，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