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帖子

复习的节奏被一则突然发酵的帖子打乱时，江淮正在课间给墨嘉厌讲物理题。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受力分析，讲得眉飞色舞，直到后桌的女生戳了戳他的背，压低声音说“你们看学校贴吧了吗”，他才茫然地抬头。

墨嘉厌比他先一步拿出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低，指尖滑动的速度很快。江淮凑过去看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首页置顶的帖子标题刺眼得很：《扒一扒高一那对Omega和Alpha，家长都一起旅游了，这关系还不明显？》

点进去，主楼附了几张照片。有他们放学并肩走在夕阳里的背影，有墨嘉厌替他挡风雪的侧影，甚至还有昨天在小区门口送人的抓拍。照片拍得不算清晰，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些旁人眼中“过分亲密”的瞬间。

下面的评论已经刷了几百条。

“我就说他们俩不对劲！墨嘉厌对谁都冷冰冰的，就对江淮不一样，上次运动会江淮崴了脚，他直接公主抱去的医务室！”

“家长都一起出国了……这是默认了吧？”

“Omega和Alpha走这么近，本来就容易让人多想，再说江淮长得那么软，墨嘉厌又那么护着他……”

“楼上的别瞎猜了吧，万一只是朋友呢？”

“朋友会替对方挑鱼刺？会把围巾给对方绕三圈？我不信。”

江淮的手指有点发凉，他下意识地看向墨嘉厌，对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周围已经有同学偷偷往他们这边瞟，窃窃私语像潮水似的漫过来，带着点探究和八卦。

“别理他们。”墨嘉厌把手机揣回兜里，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伸手按了按他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毛衣渗进来，“题还没讲完。”

“哦……好。”江淮定了定神，重新拿起笔，却发现刚才清晰的思路乱成了一团麻。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黑点，他忍不住小声问：“他们会不会……到处乱说啊？”

“会。”墨嘉厌说得直白，见江淮的嘴角耷拉下来，又补充道，“但不重要。”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江淮愣了愣，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墨嘉厌的眼神很沉，像结了薄冰的湖面，底下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度，那温度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在乎。

心里那点慌乱忽然就定了下来。江淮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也是，反正我们本来就……”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脸颊悄悄发烫。他没说出口的话，墨嘉厌却像是听懂了，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笔：“这题步骤错了，我来讲。”

上课铃响时，走廊里的议论声还没散去。班主任何洛走进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江淮和墨嘉厌身上，停顿了两秒，才清了清嗓子：“最近快期末了，有些同学别总关注无关紧要的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一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压下了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江淮松了口气，偷偷往墨嘉厌那边看，对方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忽然发现，刚才帖子里的照片其实拍得挺好，至少把墨嘉厌看他时，那藏在冷脸下的温柔，拍得一清二楚。

下晚自习时，天已经黑透了。雪下得比早上大了些，纷纷扬扬的，落在墨嘉厌的肩膀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江淮想替他拍掉，手伸到一半，被墨嘉厌握住了。

“别冻着。”他把江淮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校门口有几个学生聚在路灯下，看见他们出来，立刻低下头假装聊天，却忍不住偷偷看过来。江淮的心跳得有点快，却没挣开墨嘉厌的手，反而往他身边靠得更近了些。

“嘉厌，”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影子，忽然笑了，“他们爱说就说吧。”

墨嘉厌低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碎成点点星光。他“嗯”了一声，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清晰：“回家了。”

雪还在下，把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纯白。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被风雪吞没，只有两人相握的手越来越暖，仿佛能抵御这整个冬天的寒冷。有些心思，原本还藏在心底没说出口，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