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炊的铜铃余韵未歇，俄的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节奏与雪落的频率渐渐重合。他伸手转动茶炊的烟囱，火星在炉膛里明灭，“旧茶炊煮了二十年，早该退休。”话音未落，却又不自觉地抚过表面斑驳的锤目纹，那些深浅不一的凹痕里，藏着无数个这样相视而坐的夜晚。
瓷起身推开半扇窗，寒气裹挟着雪粒涌进来，在暖室里凝成薄薄的白雾。远处克里姆林宫的塔楼在雪中若隐若现，他忽然轻笑出声。
瓷记得第一次来，你指着红场说这是世界的中心。
俄现在依然是。
俄将文件收拢，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与硝烟混合的气息，他站在瓷身侧，两人的影子在雪光中叠成模糊的轮廓。
俄只是世界的半径，多了许多延伸的方向。
他垂眸望向瓷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留着幼时练毛笔字磨出的薄茧。
次日清晨，瓷在酒店房间收到包裹。拆开层层厚实的毛毡，露出一只崭新的茶炊——黄铜表面錾刻着缠枝莲纹，壶嘴顶端却镶着西伯利亚的驯鹿角。附带的纸条上是俄潦草的字迹：“匠人说，这叫中西合璧。”
窗外，莫斯科河的冰层正在春日暖阳下悄然开裂。瓷往新茶炊里添了把祁门红茶，看橙红的茶汤缓缓漫过驯鹿角的纹路。通讯器适时震动，俄的消息跳出来：“下周来哈尔滨，尝尝我带的冻梨配砖茶？”
他望着茶炊腾起的热气，忽然想起俄曾说过，西伯利亚的冻土下，埋藏着永不熄灭的地火。就像此刻杯中翻滚的茶汤，看似沉静，却始终涌动着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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