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铁窗，柔柔地洒在道具间的地板上，细碎的树影在那本破旧的日记本上摇曳。我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泛黄的纸页，指尖划过那些空白的纸面，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娜塔莉？”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被裘克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右脸隐匿在黑暗中，左手提着一只老旧的医药箱，金属边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有事？”我轻轻开口，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看你今天又被瑟吉的皮鞭抽到了，我想来看看你的伤口。”他走近了些，眼神落在桌上的日记本上，“你在这做什么？”
“找东西。”我合上日记本，心里微微发紧。这些纸上空无一字，游戏里从未出现过。
裘克走近时，我注意到他右手缠绕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你的手……”
“小伤。”他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蹲下身打开医药箱，动作熟练地取出酒精棉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蘸着消毒液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伤口。“瑟吉的皮鞭上有倒刺。”
我心里一阵刺痛，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为什么救我？明明之前你还要毁我的容。”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裘克的手僵在半空中，药箱砰地掉在地上，绷带滚落到一边。他右脸的轮廓露了出来，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安静地躺在阴影里，像是硫酸腐蚀过后的痕迹。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的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瑟吉说……你讨厌我总跟着你。”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医疗室里的铁窗，舞女娜塔莉将崭新的绷带塞进道具箱；
裘克蹲在角落，机械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蝴蝶纹身；
瑟吉举着硫酸瓶冷笑：“既然你这么在意她……”
“这不是游戏里的设定。”我猛然醒悟，“你被篡改了记忆？”
裘克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你记得？”
我刚想开口，外面传来瑟吉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白天鹅，你在哪？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了。”雷声乍响，闪电划破夜空，听到他的话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你先躲起来。”我轻声对裘克说道。
裘克愣了一下，点点头：“好，你小心点。”
确认他藏好后，我才回应道：“瑟吉，我在里面。”
瑟吉推门而入，目光毒蛇般扫视四周：“你在这干什么？”
“今天表演的不好，我想来这里排练一下。”我平静地回答，试图掩饰左手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是吗？”瑟吉冷笑一声，瞥见了我的绷带，“裘克没来找你？”
“当然没……”
“你下次再敢靠近他我就打断你的腿。”瑟吉打断我的话，语气陡然变得危险。
“他就是帮我，还有，你总是拿鞭子抽人，谁受得了？”
“你说什么娜塔莉？”瑟吉突然暴怒。
外头雷电交加，雨水开始砸向大地，伴随着瑟吉狰狞的面孔，我才真正感受到他在游戏里的残暴。
眼看皮鞭即将落下，我下意识喊了一声“裘克”。
下一秒，裘克从阴影中冲出，一把抱起我就跑。
身后传来瑟吉的怒吼：“裘克你给我滚回来！”
雨越下越大，裘克的脚步越来越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追不上来了，放我下来吧。”
裘克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我放下：“雨下大了，娜塔莉，我……”
“先躲雨吧。”我打断他，拉着他跑到旋转木马旁的七号车厢内。
我坐在小凳子上，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裘克站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坐？这还有个凳子。”我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小凳子。
他犹豫了一瞬，眼神里透着期待：“我……我可以吗？”
“当然，你带着我跑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为了娜塔莉我做什么也不累。只是……”裘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看到他脸微微泛红，“这是我第一次挨着你坐得这么近……”
我的心莫名一酸。在这个游戏中，这些细节竟然也如此契合。
“裘克，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轻声问。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三年前的月亮河公园，就在这里……瑟吉说你在道具箱里藏了给其他小丑的情书。”
他弯下身子，掀开生锈的铁箱，露出里面的玻璃罐。舞女的演出服泡在福尔马林里，蕾丝如溺水的水母缓缓舒展。
“我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往你脸上泼硫酸。”裘克的声音颤抖，“我抢过瓶子，但已经晚了。”
我走上前，凑近看那件演出服的领口。果然，上面绣着一只蝴蝶花纹，和我手臂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后来庄园主篡改了记忆。”裘克扯下右脸伪装的硅胶，露出底下精密的机械构造，“他说我是‘不稳定的NPC’……需要制造一个‘家暴’的理由。”
雨停了，月亮探出云层，洒下银白色的光辉，映照出他机械脸侧幽蓝的光。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他低下头，“可以离我远点了吗？”
我的眼眶湿润了，猛地扑过去抱住他，机械零件硌得骨头生疼：“傻瓜！我早就知道是你一直在保护我。”
“娜塔莉……”
瑟吉的尖笑声骤然炸裂在耳畔。
“多么感人的一幕！”他手持硫酸瓶，皮鞭间弹出微型摄像头，“庄园主让我录下‘小丑因爱生恨’的经典剧情呢！娜塔莉，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那你早就知道了记忆被篡改的事情？”我盯着他，不动声色地把减速盒放在地上。
瑟吉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硫酸瓶向我泼来。
裘克瞬间挡在我面前，肩胛骨处展开金属翼，泛着冰冷的月光光辉。这远远超出了游戏里“火箭筒小丑”的设定。
“你改造了自己？”我抚摸着机械翼上的裂痕，声音微微颤抖。
“每一个被篡改的夜晚，”他的嗓音混杂着机械的杂音，“核心代码里都有一个蝴蝶形状的密钥……我猜那是你留下的。”
硫酸瓶砸在机械翼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痛苦地颤抖，却依旧一步未退。
“那密钥在哪？”
话音刚落，整个月亮河陷入短暂的闪烁。一块蓝屏突然亮起，庄园主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
“实验体J—07情况异常，表演即将重置。”
“3……2……”
“娜塔莉，八音盒……”
“1……”
画面转为雪花，我回到马戏团后台的化妆间。
“八音盒……”我喃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拿起一旁的八音盒，果然，盒底刻着与裘克机械翼相同的纹路，但我的记忆还在，难道说有某种装置可以避免？
“娜塔莉！该上场了！”麦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想， 这不再是简单的剧情了，有人在背后操控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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