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原因

张桂源把陈奕恒送的钥匙扣转了半圈，金属链在指尖划出细碎的响。晚自习的教室里很静，他忽然抬头，看向窗外——杨博文刚走出教学楼，背影拉得很长，像被月光浸得发潮。

“其实……”张桂源的声音很轻，陈奕恒凑过来才听清，“当初我从没打算分开。”

陈奕恒的指尖顿了顿：“什么？”

“杨博文总提分手。”张桂源的视线落在远处的路灯上，光晕模糊成一团，“第一次是因为我跟你打了场球，第二次是因为我把他送的笔借给了你，第三次……记不清了，好像只是因为我晚自习跟别人讨论了两道题。”

他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每次提完，他又会红着眼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走。我解释了一次又一次，说我心里只有他，说那些都只是朋友间的事，可他好像永远听不进去。”

陈奕恒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指尖有点凉。

“后来有一次，他又说‘我们算了吧’，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觉得好累。”张桂源的声音低了些，“累到不想再解释，累到觉得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我们这样，确实不像在谈恋爱，像在互相折磨。”

所以他点了头，看着杨博文愣住的表情，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却也松了口气。

“他总以为是我变了，是距离让我们疏远了。”张桂源转过头，眼里映着陈奕恒的影子，“其实不是的。是他一次次把我往外推，推到我再也没力气走回去了。”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原来张桂源心里也藏着这样的褶皱，那些他没参与的过去里，有过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疲惫。

窗外的杨博文已经走远了，路灯把空荡的路面照得发白。张桂源靠在陈奕恒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很安稳——至少现在，他不用反复解释“我没有变”，不用在对方的不安里耗尽自己的力气。

有些分开，从来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得太累，累到终于承认：不是所有的“舍不得”，都能撑过一次次的“我想走”。

杨博文的脚步钉在走廊拐角，教室里飘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他心上。

“……他总提分手”“累到不想再解释”“互相折磨”

原来张桂源从来没打算走，是自己一次次把他推开的。

他想起陈奕恒刚才吃醋时的样子——会瞪眼睛，会拽着张桂源宣示主权，会把委屈全写在脸上，却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算了”“分开吧”。哪怕气得发抖，也只是攥着张桂源的手，像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说“别让他靠那么近”。

而自己呢？

一点小事就说“我们算了吧”，一点不安就用“分手”试探，以为提分手是留住对方的方式，却不知道每说一次，都是在张桂源心上划一道痕。陈奕恒的醋意是“我怕失去你”，而他的患得患失，却变成了“我先推开你”。

这就是区别。

陈奕恒再慌，也只会往张桂源身边凑；而他再在意，却只会把人往外推。

教室里的灯光暖黄，杨博文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酸。原来不是输给了时间，不是输给了距离，是输给了自己亲手筑起的墙。

他轻轻转身，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里面的人。走廊的风很凉，吹得他指尖发冷——有些道理明白得太晚，就只能变成余生的教训，提醒着他曾经有过多么好的人，被自己用最笨的方式，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