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眼底的偏爱

藏在眼底的偏爱

杨博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雨水泡过的棉絮，又沉又涩：“我们一直呆在一起，在陈奕恒出现之前，你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左奇函的车停在原地，没有立刻发动。后视镜里，杨博文的身影缩成一团，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他推开车门走回去，蹲在杨博文面前，视线与他平齐。路灯的光落在左奇函脸上，映出他眼底清晰的疲惫，却也带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

“因为那时候的你，”左奇函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久远的秘密，“提起张桂源时，眼睛会发亮。”

杨博文愣住，抬头看他。

“你会偷偷把早餐的火腿肠留给张桂源，会在他打球输了时，别扭地递水给他，会在日记本里写‘今天他跟我说话了’，字里行间全是藏不住的欢喜。”左奇函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杨博文的眼角，“那时候我就想，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人，一定很特别。可看着你为他欢喜，为他失落，我也忍不住……想靠近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以为喜欢是可以争的。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好到让你习惯，好到让你依赖，总有一天，你眼里的光会落到我身上。”

杨博文的眼泪忽然掉下来，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想起高中时，左奇函总在他被张桂源冷落时出现，递上一杯热奶茶，说“别难过了”；想起左奇函替他抄作业，却在老师问起时，说是自己没写；想起左奇函看着他和张桂源打闹时，眼里那抹他从未读懂过的、复杂的温柔。

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全是左奇函小心翼翼的喜欢。

“我那时候太傻了，”杨博文哽咽着，“我只看得见张桂源，看不见你……”

“我知道。”左奇函的指尖沾了点他的眼泪，凉得像冰，“所以后来你跟我告白，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杨博文的肩膀：“回去吧，天凉了。”

转身回车里时，左奇函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杨博文，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就像你控制不住喜欢张桂源，我也控制不住……曾那样喜欢你。”

车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杨博文心上。引擎发动，车子慢慢驶远，尾灯的红光在夜色里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

杨博文蹲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路口，终于明白——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他追逐着张桂源的光，却没看见身后，左奇函为他亮了那么多年的灯。而那盏灯，终究是被他亲手吹灭了。

旧相册里的秘密

杨博文收拾旧物时，翻出了高中的毕业相册。

手指划过泛黄的页面，停在一张集体照上。照片里的他正踮着脚，往人群后排张望，目光直直落在张桂源的方向，嘴角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而他身后半步远，左奇函站在阴影里，没看镜头，视线轻轻落在他的发顶，嘴角弯着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温柔得快要化开。

相册夹层里掉出一张小纸条，是左奇函的字迹，清隽有力：

“今天他又在看张桂源了。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睫毛会动，像小扇子。”

杨博文捏着那张纸条，指腹摩挲着最后那句没写完的话——“其实我觉得，他笑起来比谁都亮”。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台，像极了那年运动会，左奇函替他挡在风口，说“别冻着”时，带起的衣角声。

只是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跑道上冲线的张桂源，从未回头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