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是青春的勋章

遗憾是青春的勋章

杨博文坐进左奇函的车里时，晚风正卷着桂花的甜香从车窗溜进来。左奇函递给他一瓶温水，看着他眼底的红痕，没多问，只是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刚才碰到张桂源了。”杨博文拧开瓶盖，喝了口温水，声音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

“嗯，”左奇函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温柔的弧度，“看你们站了挺久。”

“聊了些以前的事。”杨博文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忽然笑了，“他说，不管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左奇函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温和的了然：“你以前总说，想把青春过成标准答案。”

杨博文想起高中时的自己，总在笔记本上写“要考第一”“要和喜欢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学”“要把日子过得毫无破绽”。那时候以为，完美的青春就该是这样，像解数学题，一步步都踩在正确的步骤上。

“可哪有什么标准答案啊。”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了从前的执拗，“没说出口的喜欢，填错的志愿，闹僵后没说的‘对不起’……这些才是真的。”

就像张桂源终究没能等到他的回信，陈奕恒等了张桂源十几年，左奇函包容了他那么多犹豫，而他，藏了张桂源整个初中时代的喜欢。这些被时光打磨过的遗憾，像拼图的碎片，少了哪一块，都拼不出现在的模样。

“不留遗憾的青春，是不完美的。”杨博文轻声说，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就像那棵老银杏树，总得掉些叶子，才能等到春天的新绿。”

左奇函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前总怕你哭，现在倒觉得，你偶尔掉眼泪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杨博文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车窗外的夜景渐渐温柔，路灯的光晕连成一片暖黄，像铺在地上的星河。

他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完成的约定，会像星星一样，偶尔亮在回忆里。但这并不妨碍他握紧眼前的手，走向有左奇函的未来。

毕竟青春的意义，从来不是追求完美无缺，而是在跌跌撞撞里学会长大，在遗憾里懂得珍惜——就像现在这样，身边有暖光，手里有温度，就足够了。

笔记本里的未寄信

车停在楼下时，杨博文在副驾储物格里摸到个硬壳笔记本。封面是褪色的银杏图案，翻开来，掉出张泛黄的信纸。

是高三写的，收信人栏空着，字迹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用力：“其实第一次在银杏树下见你，就想告诉你……”后面的话被墨水晕开，像当年没敢说出口的哽咽。

他忽然想起那个晚自习，张桂源的笔记本落在教室，他替人送回去时，在楼下撞见对方正给陈奕恒讲题。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他捏着笔记本的手指泛白，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教室——那封信，就这么压在了抽屉最底层。

“还在看什么？”左奇函绕到副驾这边开门，弯腰时瞥见信纸，“又是哪个年代的古董？”

杨博文把信纸塞回笔记本，忽然笑了：“没什么，一张过期的告白。”

左奇函挑眉，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那现在的呢？”

晚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杨博文望着对方眼里的星光，轻轻说了句“笨蛋”，却在下车时，悄悄牵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笔记本被留在了车里，信纸上的褶皱像道浅浅的疤。但这一次，杨博文知道，有些遗憾不必圆满，它们只是青春别在胸前的勋章，提醒着后来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更坚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