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锚

心锚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前，杨博文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左奇函的眼睛说：“得不到的就更加爱是常态，所以人更要做到专一。”

左奇函的指尖顿了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他眼里的认真。楼梯转角的窗台上，放着盆邻居养的绿萝，叶片上还挂着傍晚的露水，像藏着些没说出口的心事。

“高中时总觉得张桂源是月亮，”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像在剖白自己，“远远看着就觉得亮，拼了命想靠近，却忘了身边还有盏一直为我亮着的灯。”

他想起自己对着张桂源的背影发呆时，左奇函默默递来的热奶茶；想起自己为张桂源的一句话辗转反侧时，左奇函在旁边熬夜帮他改错题。那些被“得不到”的执念蒙蔽的日子里，他把最该珍惜的温暖，当成了理所当然。

“人好像都这样，”左奇函轻轻握住他的手，往楼上走，“手里的糖总不如别人的甜，却忘了当初选这颗糖时，也是真心喜欢过的。”

他想起自己看着杨博文追着张桂源跑的那些年，心里像被猫抓，却还是忍不住想对他好。不是没怨过，只是明白，喜欢不该是占有，是哪怕痛，也想看到对方安稳。

声控灯再次亮起，照亮台阶上的灰尘。杨博文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笑了：“所以专一才难啊。难在看清自己手里的糖，难在拒绝那些‘没得到’的诱惑。”

就像张桂源最终选择了等他十几年的陈奕恒，就像他现在终于握紧左奇函的手。那些绕过弯路才明白的道理，终究成了心里的锚，让漂泊的心动有了停靠的岸。

“以后我的糖，只吃这一颗。”杨博文抬头时，眼里的光比声控灯还亮。

左奇函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嗯，我也是。”

楼道尽头的家门近在眼前，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混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原来专一不是天生的本领，是经历过“得不到的骚动”后，依然选择“守着眼前的安稳”的清醒。

推开家门的瞬间，暖意扑面而来。杨博文看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排骨，忽然觉得，那些“得不到的更加爱”，终究会败给“身边人的长久陪伴”。

心定了，专一就成了本能。

绿萝叶片上的露水

进门时，杨博文顺手给窗台上的绿萝浇了水。水珠滚过叶片，坠在叶尖晃了晃，最终还是落进盆土，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左奇函从身后接过他手里的水壶，笑着往厨房走：“刚才在楼梯上，说得那么认真，我还以为要发表什么爱情宣言。”

“本来就是啊。”杨博文跟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洗手，“以前总觉得，喜欢是不管不顾往前冲，现在才知道，能守住眼前人，才是真本事。”

他想起高三毕业那天，张桂源在同学录上写“祝你找到真正想要的”，那时候不懂，总觉得对方在婉拒。直到此刻看着左奇函系围裙的背影，才忽然明白，有些错过不是结束，是为了让你看清，谁才是那个愿意站在原地等你的人。

左奇函端着排骨从厨房出来，看见杨博文还盯着绿萝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在想什么？”

“在想，”杨博文接住他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幸好那盆绿萝没被养死。”

就像他们之间这段磕磕绊绊的感情，没被年少的糊涂磨掉，没被旁人的影子遮掉，反而在岁月里慢慢扎根，长出了坚韧的模样。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绿萝叶片上，那滴没落下的露水，像颗被小心收藏的星子，映着餐桌旁交叠的身影。有些心动会随时间褪色，但心里的锚一旦落下，往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