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里的答案

时间里的答案

张桂源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听见陈奕恒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和：“其实我知道，我高中离开的那段时间，你一直爱着我，但是也是那段时间你对杨博文心动了。”

门“咔嗒”一声开了，张桂源站在玄关，看着陈奕恒窝在沙发里翻相册，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发顶，像层柔软的滤镜。相册摊开的那页，是初中时的合影，两个少年挤在槐树下，陈奕恒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笑得露出虎牙。

“你怎么知道？”张桂源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被看穿的局促。

陈奕恒抬起头，眼里的笑意像浸了温水：“你那本日记，落我家了。”

张桂源的脸瞬间热了——那本带锁的日记里，写满了对陈奕恒的想念，也藏着对杨博文的慌乱。他想起陈奕恒转学那天，自己躲在火车站台后面，看着列车开走，眼泪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了“等你回来”四个字；也想起高中课堂上，看到杨博文低头解题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心里那阵莫名的悸动。

“那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叛徒。”张桂源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角，“一边盼着你回来，一边又忍不住注意他。看到他被老师夸会开心，看到他跟别人走得近会慌，连自己都觉得矛盾。”

陈奕恒合起相册，挪到他身边，自然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我那时候在新学校，总跟同学打听你。听说有个叫杨博文的男生总跟你一起玩，还偷偷酸了好久。”

他想起自己对着地图找张桂源所在的城市，想起收到张桂源寥寥数语的回信时，反复看了十几遍，想起高三那年不顾一切要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他身边有了别人，也要亲口问一句“还等我吗”。

“其实不矛盾的。”陈奕恒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就像你喜欢吃糖醋排骨，也会偶尔想尝尝鱼香肉丝，但心里最惦记的，始终是排骨的味道。”

张桂源低头笑了，伸手揽住他的腰，鼻尖蹭到他发间的薄荷香——那是陈奕恒从高中用到现在的洗发水味道，熟悉得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回来那天在车站看到你，”张桂源轻声说，“看到你站在人群里，手里还攥着初中时我送你的那枚徽章，忽然就觉得，什么杨博文，什么心动，都没你重要。”

那些在陈奕恒离开的日子里冒出来的、细碎的心动，终究抵不过十几年的陪伴和等待。就像风吹过湖面时会起涟漪，但湖底的石头，永远只朝着一个方向。

陈奕恒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眼里的光比灯光还亮：“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

客厅的钟摆滴答作响，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张桂源看着怀里的人，忽然明白，有些心动只是路过的风，而爱，是扎根在时间里的树，无论经历多少摇晃，根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时间早就给出了答案，只是他们都绕了点路，才终于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