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校园”派对那晚掀起的波澜,远没有随着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而平息。
我,林沐晚,成了整栋练习生宿舍楼里风暴的中心。
有人羡慕我被张真源在关键时刻护住,有人嫉妒我一夜之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而更多的,是藏在阴暗角落里,愈发尖锐的敌意。
我端着水盆走向洗漱间,脚步在门口顿住。
磨砂玻璃门后,李婉儿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呵,她真以为有张真源给她撑腰,就能在这儿当老大了?一个空降兵,得意什么?等着瞧,今晚就让她睡个‘好觉’。”
另一个声音,是向来跟她形影不离的李思瑶,带着一丝犹豫:“婉儿,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火了?要是被周教练发现……”
“发现?”李婉儿冷笑一声,水龙头被她开得哗哗作响,仿佛要掩盖她话语里的狠毒,“东西是从她负责的仓库里丢的,监控死角,人赃并获,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让她背这个黑锅,正好挫挫她的锐气,谁让她最近风头太盛,碍了所有人的眼!”
水声停止,我能清晰地听到她们离开的脚步声。
我站在原地,心脏没有意料中的狂跳,反而沉静得可怕。
原来如此,上次零食分配时莫名其妙的争执,只是一个引子,她们真正想要的,是把我钉死在“监守自盗”的耻辱柱上。
我转身回宿舍,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子涵正从洗漱间里出来,她刚才显然也在。
她看到了我,眼神复杂地闪躲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快步走回自己的床位,悄悄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里有同情,有畏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
我明白了,她听到了全部,却没有勇气站出来。
这正是我需要的。一个摇摆的证人,比一个坚定的敌人更有价值。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毫无异样,照常训练,照常休息。
但我敏锐地感觉到,李婉儿和李思瑶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一个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
她们频繁的深夜低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早已落入我的算计之中。
机会很快来了。
周三下午,我以“储物柜太乱,需要彻底整理”为由,向宿管申请了半小时的独立使用时间。
宿舍里空无一人,我反锁上门,从柜子最深处,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旧式录音笔。
这是黄思远老师在我进入这个残酷的训练营前送给我的。
他说:“小晚,才华会让你发光,但保护自己的智慧,才能让你一直发光。”当时我还不甚明了,现在却觉得这小小的物件重如千斤。
我搬来椅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目标是零食仓库门框正上方的通风口。
这里积满了灰尘,是所有监控和视线的死角。
我将录音笔用双面胶牢牢粘在通风口内侧的铁皮上,然后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黑色的发卡,将它巧妙地卡在录音笔的录音键和通风口边缘之间。
这是一个简易的触发装置。
只要有人推开仓库的门,哪怕只是开一道缝,门框的轻微震动就会让这根失去平衡的发卡掉落,正好按下启动键。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完美无瑕。
做完这一切,我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陷阱已经布好,现在,我只需要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周五,凌晨三点。
整个宿舍楼静得像一座坟墓,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
我躺在床上,双眼在黑暗中睁得雪亮,耳朵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来了。
走廊里传来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可辨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我听到宿舍门被极轻地拉开一道缝,然后是几个黑影蹑手蹑脚地穿过房间,走向零食仓库。
“快点,别出声!”是李婉儿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仓库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我几乎能想象到门框微颤,那根黑色的发卡悄然坠落,精准地按在录音键上。
黑暗中,一抹微不可见的红点亮起,又迅速熄灭。
成了。
“妈的,这么多好吃的,平时都锁着不给我们。”一个陌生的声音抱怨道,听起来像是她们拉拢的外围练习生。
“别废话,先搬两箱薯片和巧克力出去,藏到三楼的废弃杂物间。”李婉儿指挥着,“明天早上就说东西丢了,一口咬定是林沐晚干的。反正钥匙只有她和周教练有,周教练不可能,那不就是她了?”
李思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这回看她怎么甩锅!让她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让她背黑锅,反正她最近风头太盛,碍眼得很!”李婉儿最后总结陈词,充满了胜利在望的快意。
黑暗中,我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二天清晨,晨会。
所有练习生都站在训练场上,周教练拿着文件夹,面色严肃地进行例行纪律检查。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李婉儿和李思瑶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准备发难。
但,我比她们更快。
“周教练。”我举起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上所有的窃窃私语,“我有个情况要汇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周教练皱了皱眉:“说。”
李婉儿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开口。
我没有看她,而是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先搬两箱薯片和巧克力出去……”
“……这回看她怎么甩锅!让她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录音笔的音质不算顶级,但在寂静的训练场里,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
当李婉儿那句最恶毒的“让她背黑锅,反正她最近风头太盛”清晰地响起时,整个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周教练的脸色已经从严肃变成了铁青,他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李婉儿。
“不!这不是我!这是伪造的!是她陷害我!”李婉儿瞬间失控,指着我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伪造?”我冷冷地看着她,“那你敢不敢解释一下,为什么凌晨三点,你和李思瑶,还有另外两位,要穿着一身黑衣服,鬼鬼祟祟地出门?”
李婉儿瞳孔紧缩,还想狡辩:“你胡说!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是赵子涵。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说:“我……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你们四个穿着黑衣服,从仓库那边回来……手里还……还搬着东西。”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婉儿的辩解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尽褪,瘫软地后退了一步。
散会后,李婉儿几人被周教练直接带走,等待她们的将是训练营最严厉的处分。
人群渐渐散去,我正准备离开,赵子涵却快步追了上来,将一瓶水递到我面前,瓶身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你……”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早就知道她们要动手?”
我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熄了胸中最后一点燥火。
我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怕偷,怕的是有人想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赵子涵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愧疚和后怕,随即化为释然。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沐晚!”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回头,看见身材高挑的张晓琳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干得漂亮!以后你那仓库的零食,我帮你守着!我看谁还敢动,先过我这一关!”
我笑了,心中的壁垒在这一刻悄然松动。
或许,这个地方也并非全是冰冷的算计。
正当我们说笑时,我感觉到一道目光。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见训练场的另一端,宋亚轩正斜靠在墙边,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这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举起手,对我晃了晃。
他的手里,赫然攥着一包我最喜欢吃的辣条。
他笑着,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慰问物资。
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有些不真切。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昨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包突如其来的辣条,看似是玩笑般的示好,但我却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读出了一丝更复杂的东西。
风波看似平息,新的联盟正在形成,可宋亚轩这个突兀的举动,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这所谓的“慰问物资”,绝不仅仅是一包辣条那么简单。
这背后,似乎藏着一个我尚未触及的,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