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把箱子拖出来推到他面前,“都带走吧,留着我也用不上。”
他蹲下去,慢慢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品。拿起那只毛绒企鹅时,他的手指顿了顿,低头在企鹅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晚晚,”他说,“你要记得按时吃早餐,别总熬夜。”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直到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才敢蹲下去捂住脸。床底不知何时滚出个东西,是他昨天刚给我的演唱会门票,VIP区第一排,背面用红笔写着:“这里视野最好,能清楚看到我给你唱情歌。”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以后不能陪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盯着那行字,眼泪终于决堤。其实我没告诉他,那天在《你好,星期六》的后台,他唱那首《DO U》时,我站在阴影里,比谁都清楚那句“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的顽固,所有人都会记住。”是唱给谁听的。
也没告诉他,我攒了一沓他的节目单,每张背面都记着他那天的样子:“今天跳错动作,自己偷偷吐舌头”“唱到高音时眼睛亮得像星星”“给我比心时被镜头拍到,耳尖红了”。
更没告诉他,我从来没觉得他粘人,那些绕路送来的奶茶、凌晨发来的晚安语音、带着奶渍的早安吻,都是我偷偷藏起来的糖。只是这颗糖太甜了,甜到我害怕有一天会因为它,让他摔得粉身碎骨。
三个月后,黄子弘凡的新专辑发布会在万人体育馆举行。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直播里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聚光灯下,唱着那首曾在录音棚里唱给我听的主打歌。镜头扫过台下,粉丝举着灯牌尖叫,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专业得让人挑不出错。
唱到副歌时,他的目光似乎在镜头前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麦克风线——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以前我总笑话他,说像只攥着骨头的小狗。
直播结束后,我关掉电脑,走到阳台。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想起以前他总拉着我去买关东煮,站在路灯下抢我碗里的鱼丸,说“晚晚喂我才好吃”。
手机突然弹出娱乐新闻推送,标题写着“黄子弘凡新专辑首周销量破纪录,事业再攀高峰”。配图里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奖杯,笑得灿烂。
我看着那张照片,慢慢蹲下去,抱住了自己。原来所谓的“为他好”,就是亲手把他推到更高的地方,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再也不需要我。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口袋里的手机硌得慌,掏出来才发现,是那天他落下的尤克里里拨片,上面还留着他的指纹。
我握紧那片小小的塑料,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原来最痛的不是分手,是我明明知道他有多爱我,却不得不假装,他的爱对我来说,是种负担。
而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我也是”,大概会像他未完成的旋律一样,永远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蒙尘,生锈,最后被时光磨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