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总带着点不温不火的温柔,我抱着刚打印好的乐谱站在伯克利音乐学院后门的梧桐树下,看最后一缕夕阳把黄子弘凡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背着吉他盒蹲在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琴盒边缘,抬头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像落了两颗星星。
“谱子改完啦?”他起身时吉他盒蹭到台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顺手接过我怀里的纸页,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吉他弦磨出的薄茧,“我还以为你要被那几个升降号逼到天黑。”
我跟着他往排练室走,走廊里飘着隔壁钢琴教室的音阶练习,混着他说话时带点笑意的尾音。“还说我,你上周排《星空》的时候,高音破了三次都不承认是嗓子哑了。”
他脚步顿了顿,侧过头冲我眨眼睛,耳尖有点红:“那是故意找音色呢,你不懂。”
排练室在三楼最里面,窗户正对着学校的银杏林,风一吹就能看见金闪闪的叶子飘进来。黄子弘凡把吉他从盒子里取出来,调弦时的声音像流水漫过石子,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指尖在琴弦上灵活移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是去年的迎新晚会,他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发梢,唱的是首自己写的民谣。我当时坐在台下当工作人员,手里攥着节目单,却盯着他晃神——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是他唱到“晚风会带走所有遗憾”时,眼睛里的光比舞台灯还亮。后来部门合作排音乐剧,我们才算真正熟起来,他总爱把复杂的和声拆成简单的旋律教我,说“音乐又不是数学题,不用死记硬背”。
“发什么呆呢?”他突然停下拨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该合《秋夜》的二重唱了,你上次说第二段的转调有点卡,今天咱们一句一句磨。”
我赶紧回过神,翻开谱子找到标记的地方。他先弹了一遍前奏,钢琴般清澈的分解和弦从他指尖流出来,我跟着轻声唱,到转调的地方还是顿了一下。他立刻停下,凑近看我的谱子,头发扫过我的肩膀,带着点淡淡的柠檬草味。
“这里其实可以把气息沉一点,”他用指尖指着谱子上的音符,“你看,跟着吉他的低音走,就像踩着台阶上楼梯,慢慢升上去就好。”
他重新弹起吉他,这次特意放慢了节奏,我跟着他的琴声调整气息,居然顺顺利利地唱了下来。他抬头冲我笑,虎牙露出来一点:“你看,这不就成了?我就说你没问题。”
排练到天黑,外面下起了小雨,他把吉他放进盒子里,拎起我的伞递过来:“我住得近,跑回去就行,你拿着伞。”
我看着他外套口袋里露出来的半块薄荷糖,想起他上次淋雨感冒,硬撑着来排练的样子,把伞塞回他手里:“一起走,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顺路。”
他没再推辞,撑开伞往我这边靠了靠,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们沿着路边的路灯走,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他忽然说:“下周比赛完,我带你去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