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暖意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祁逸辰已经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江辞背着画夹出来时，看见他靠在车门边打电话，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

“……文件放我桌上，下午再处理。”他挂了电话，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江辞坐进去，发现副驾的储物格里放着袋薄荷糖，是他以前常吃的那种。他没问，只是悄悄剥了一颗含在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医院的VIP病房很安静，奶奶正靠在床头喝粥，看见江辞进来，眼睛立刻亮了：“小辞！”

“奶奶，感觉怎么样？”江辞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好多啦！”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转向跟在后面的祁逸辰，笑得和蔼，“这位就是祁先生吧？快坐快坐，多亏你帮忙，不然我这把老骨头……”

“您别这么说。”祁逸辰难得放软了语气，接过护工手里的热水壶，给奶奶倒了杯温水，“都是应该做的。”

江辞坐在床边给奶奶削苹果，听着她拉着祁逸辰絮叨家常。说他小时候总爱爬树掏鸟窝，说他画画得奖时高兴得睡不着觉，说他为了攒学费在夜市摆摊被城管追……那些连江辞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被奶奶一件件讲出来，带着岁月的温软。

祁逸辰听得认真，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江辞身上。少年低着头，睫毛长长的，削苹果的动作熟练，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没断。

“祁先生，”奶奶突然握住祁逸辰的手，眼神恳切，“小辞这孩子命苦，看着倔，其实心软得很。以后……还请你多照拂他。”

祁逸辰心口微热，郑重地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江辞削苹果的手顿了顿，耳根悄悄泛红。

中午在医院食堂吃饭，祁逸辰拿着餐盘，径直走到打汤的窗口，端回来两碗玉米排骨汤。“多喝点，补身体。”他把其中一碗推到江辞面前，自己拿起勺子，把碗里的玉米和排骨都挑到江辞碗里。

“你自己吃。”江辞想推回去。

“我不爱吃这些。”祁逸辰说得坦然，仿佛真的不喜欢。可江辞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有次难得分到排骨，祁逸辰啃得连骨头缝里的肉都没放过。

他没戳破，只是低头默默把汤喝了。温热的汤滑过喉咙，暖到了心底。

下午，奶奶睡着了，江辞拿出画夹坐在窗边画画。祁逸辰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没说话，只是翻着一本财经杂志。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身上，安静得只剩下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

江辞画的是病房窗外的梧桐树，枝桠伸展着，透着勃勃生机。画着画着，他下意识地抬笔，在树底下添了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高些，一个矮些，像极了多年前在孤儿院槐树下的他和祁逸辰。

“画好了？”祁逸辰凑过来看，目光落在那两个身影上，眼神软了软，“这是……我们？”

江辞脸一红，慌忙合上画夹：“随便画的。”

祁逸辰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江辞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躲开。

傍晚离开医院时，奶奶拉着江辞的手，偷偷塞给他一个小布包。回到别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奶奶亲手做的桂花糕，还留着温热的余温。

“尝尝？”江辞拿起一块递到祁逸辰嘴边。

祁逸辰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里散开，不算精致，却带着朴实的暖意。“好吃。”他说。

江辞笑了，自己也拿起一块吃起来。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照亮了客厅的角落。祁逸辰坐在对面，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

“明天……”江辞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去逛画展？我听说市中心有个油画展，好像不错。”

祁逸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好。”

江辞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像揣了块糖，甜丝丝的。他知道，那些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与疏离，正在这些细碎的温柔里，一点点融化。而这场以交易开始的纠缠，似乎正悄悄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慢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