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课铃刚响，刘圆圆就拽着小茹往食堂冲，塑料凉鞋在走廊地砖上磕出嗒嗒的响。"听说今天有糖醋排骨，去晚了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她另一只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晨读饼干，说话时嘴角沾着点饼干屑。
食堂里已经攒了半屋子人，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混着窗口阿姨的吆喝声，在头顶的吊扇底下打着旋。两人端着空盘子转了三圈，糖醋排骨窗口果然排着绕弯的长队，打卤面窗口飘着股生酱油味，连平时最嫌弃的麻辣烫窗口都坐满了人。
"要不啃面包？"小茹踢了踢脚边的塑料袋，那是早上没吃完的肉松面包，被挤得变了形。刘圆圆正皱着眉瞅杂粮煎饼窗口，忽然被一阵桌椅碰撞声惊得回头——只见一群人正从食堂门口晃进来，领头的男生留着亮蓝色的短发，发尾挑染成银色，在白炽灯底下晃得人眼晕。
他穿件oversize的黑色T恤，下摆故意剪出破洞，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白色打底衫。走路时肩膀故意往两边晃，一条腿好像不太利索似的往外撇，每走三步就得顿一下，眼睛半眯着扫过周围的人，活像只斗胜了的公鸡。身后跟着五六个男生，有染着黄毛的，有纹着花臂的（后来才看清是纹身贴），一个个都学着他的架势，胳膊甩得像风车，脚底板在地上蹭出刺啦刺啦的响，明明旁边就是空道，偏要踩着别人的椅腿走。
穿蓝衣服的女生被他们撞得差点把汤洒在身上，刚想皱眉说句什么，就被其中一个黄毛男生瞪了回去，那眼神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打饭阿姨举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朝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嘴角撇了撇没说话。
"这谁啊？"小茹悄悄拽了拽刘圆圆的袖子，眼睛却忍不住跟着那撮蓝头发转。那伙人径直走到食堂最中间的圆桌，蓝头发男生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两条长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搭，旁边立刻有人递过一瓶冰镇可乐，"砰"地一声拧开，气泡沫溅出来都没人敢擦。
他们说话声特别大，夹杂着几句听不清的脏话，蓝头发男生突然拍了下桌子，吓得邻桌两个女生赶紧端着盘子换了位置。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效果，嘴角咧开个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伸手抓过旁边男生手里的汉堡，没拿稳掉在桌上，干脆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面包渣掉了一裤子也不在乎。
"走了走了，"刘圆圆拉着小茹往麻辣烫窗口挪，"看他们就烦，吃碗麻辣烫得了。"两人刚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蓝头发那伙人居然端着盘子过来了，故意把餐盘往柜台上重重一磕，震得勺子叮当响。
"阿姨，多加点麻多加点辣！"黄毛男生嗓门比谁都大，眼睛却瞟着刘圆圆她们这边。小茹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鞋面上的卡通贴纸，刘圆圆却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蓝头发男生的目光——他的瞳孔颜色很浅，盯着人看的时候带着股说不出的挑衅，好像在等谁先躲开。
刘圆圆突然扯了扯嘴角，拉着小茹往取餐口走："算了，今天想吃糖醋排骨了，排队就排队。"她故意挺直背，脚步走得稳稳的，没像其他人那样绕着那伙人走。经过蓝头发男生身边时，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刘圆圆没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排到糖醋排骨窗口时，小茹还在念叨："他们会不会找事啊？"刘圆圆舀了一大勺排骨在餐盘里，热气熏得眼镜片起了雾："管他们呢，食堂又不是他家开的。"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远远看见那伙人还在大声说笑，蓝头发男生正把喝完的可乐瓶捏扁了往垃圾桶扔，没扔进，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个穿校服的女生脚边，那女生犹豫了一下，弯腰捡起来扔进了桶里。
刘圆圆咬着排骨忽然笑了："你说他那头发，洗的时候会不会掉色啊？"小茹被逗得差点喷饭，赶紧捂住嘴，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那点莫名的紧张，早被排骨的酸甜味冲得一干二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