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傍晚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微风卷着远处操场飘来的青草香，掠过小卖部旁的梧桐树叶，沙沙声里混着汽水开瓶的轻响。姜璃捏着冰汽水的瓶身，指尖沾了层薄薄的水珠，她侧头看张桂源，对方正仰头喝着橘子味的汽水，喉结滚动时，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
左奇函把空瓶塞进旁边的回收箱，拍了拍手说
左奇函今天扔铅球劲使大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顾桉刚拧开瓶盖，闻言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目光轻转，落在张桂源的身上，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顾桉明天张桂源还有场篮球比赛吧？
张桂源咽下最后一口汽水，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瓶身的标签
张桂源嗯，下午三点的
姜璃伸手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捋了捋，指尖碰到他温热的额头时，对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眼底漾开点笑意。
姜璃那今晚你可得睡早点
姜璃别一直和左奇函熬夜打游戏
闻言左奇函立马跳起来叫屈
左奇函哪回是我叫他啊？明明是张桂源好不好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卖部老板收拾着摊位，远处传来同学们打闹着回家的笑声。张桂源把姜璃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塞，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他抬眼看向另外两人
张桂源不是说去吃米线？再不去店里就坐满了！
左奇函走走走，我要加双份腐竹！
……第二天的阳光比前一天更盛，运动会的广播声在操场上空回荡。姜璃和左奇函、顾桉坐在草坪上，身后是几棵开得正盛的海棠，花瓣被风吹得落在他们的肩头。
左奇函昨天那碗米线太烫了
左奇函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草叶，嘴角微微噘起，口中嘀嘀咕咕地嘟囔着。
左奇函我舌头到现在都是麻的
顾桉放下手机笑他
顾桉谁让你昨天一直抢张桂源碗里的鹌鹑蛋的？
姜璃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篮球场，张桂源正在热身，白色的运动服被风吹得鼓起边角，他弯腰系鞋带时，视线越过人群朝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姜璃的目光，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偷偷朝她比了个投篮的手势。姜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也抬手回了个加油的口型。
张桂源结束热身后，抱着篮球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额角沁着薄汗，运动服的领口沾了点草屑。他在姜璃身边坐下，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水瓶，仰头喝了两口，喉间发出满足的轻响。
张桂源等会打完球去买冰棒？
他满心欢喜的看着姜璃，旁边的左奇函和顾桉默契的翻了一个白眼
左奇函喂，当我俩是空气呢？
姜璃笑起来，往张桂源的方向挪了挪
姜璃刚运动完，吃多了肚子疼
风又吹过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远处飘来的花香，姜璃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今天的春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了些。
下午三点，篮球比赛准时开始，裁判的哨声像一道指令，刺破操场的喧嚣。张桂源拍着篮球往前冲，白色球衣后背的号码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裴安带着两个人迅速回防，脚步碾过塑胶地面，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张桂源左边！
张桂源喊了一声，手腕一翻，篮球贴着地面传给斜后方的队友。对方刚要起跳投篮，裴安忽然从斜侧插过来，长臂一伸，指尖擦到球的边缘，篮球瞬间偏离方向，砸在篮板侧面弹了回来。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张桂源几步冲过去捞住球，转身时正好对上裴安的目光，对方挑了下眉
裴安上次输给你
裴安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裴安压低声音，几乎被周围的呐喊盖过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运球的力道重了几分。他假意要从右侧突破，引得两名防守队员靠拢，却在转身的瞬间把球抛向篮下——队友心领神会，纵身跃起，一记漂亮的扣篮点燃了场边的气氛。
姜璃在草坪上坐直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左奇函在旁边扯着嗓子喊加油，顾桉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顾桉省点力气！这才刚开始好不好？
……加时赛最后一分钟，比分咬成38平。
张桂源带球突破时，被裴安断了球——动作干净利落，却在转身时，肩膀轻轻撞了张桂源一下。裁判没吹哨，张桂源却停了步，拍了拍球衣
张桂源有种别带撞的。
裴安运球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裴安呵…有种单挑一局？
场边瞬间炸开了锅。队友们自觉退开，把场地让出来。左奇函拽着顾桉往前排挤
左奇函快看，学霸打架现场！
顾桉没说话，手心却捏出了汗
单挑规则简单：谁先投进三个三分谁赢。
张桂源先投，第一个球擦着篮筐滚了出来。他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场边的姜璃，她正抱着胳膊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裴安投第一个球时，手腕用力很稳，篮球划了道弧线，空心入网。他的兄弟们立刻起哄：“安哥牛逼！”
张桂源的第二个球进了，他扬了扬下巴，眼神往裴安那边挑了挑。
但后面的节奏彻底被裴安带了起来。他像算好了角度似的，第二个、第三个三分接连命中，最后一个球落地时，场边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裴安赢了！” 他的兄弟拍着他的背笑，“张桂源，服不服？”
“服不服！”
他往场边瞥了一眼，左奇函正拽着顾桉说话，两人跟前空落落的——没看到姜璃。她去哪了？心里那点输球的闷突然被放大了，他踢了踢地上的篮球，没接裴安兄弟“服不服”的话。
姜璃张桂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汽水冒泡似的甜。
张桂源猛地回头，姜璃正举着支绿豆雪糕跑过来，塑料袋上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她跑到他面前，没等他说话，就把雪糕往他嘴边送
姜璃张嘴。
冰凉的甜瞬间漫过舌尖，张桂源下意识咬了一大口，绿豆沙沾在嘴角。
裴安的兄弟还在笑，姜璃却侧过脸，看向裴安，点了点头
姜璃刚才那球，确实可以！
语气平淡，像在评价一道数学题。
说完，她连眼神都没多留，伸手勾住张桂源的脖子，指尖轻轻一拽。张桂源很自然地弯下腰，几乎要贴到她耳边。
姜璃汗都要流在眼睛里了
姜璃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他的额头，擦到嘴角时，指尖故意蹭了蹭刚才沾到绿豆沙的地方。
张桂源的喉结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耳垂被她轻轻捏了一下——很轻的力道，像羽毛扫过，却让他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姜璃走了…
姜璃松开手，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张桂源哎，等等！
张桂源被姜璃拉着快步前行，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他无法挣脱。可他的脚步虽被迫向前，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向后瞥去——那里，裴安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目光深邃而复杂，如同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隐约间泛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波澜。
张桂源这球，是我让你的！
姜璃回头瞪他，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只不过力度很轻
姜璃脸呢？
姜璃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拌嘴声里裹着化不开的甜。
左奇函啧啧两声
左奇函啧啧…这两人，真是旁若无人啊
顾桉没说话，只是往裴安那边看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刚才没投完的球，阳光落在他侧脸，没什么表情，却好像没刚才那么冷了。
感觉到她的目光，裴安转过头，视线在她攥紧的矿泉水瓶上停了半秒。
顾桉突然笑了笑，不是那种很亮的笑，是嘴角轻轻弯了弯，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意。左奇函拽了拽她的袖子
左奇函走了！
篮球场上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晚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拂过两人交握的手。张桂源走在前面半步，侧头看姜璃时，嘴角还挂着没散的笑意，带着点促狭的试探
张桂源你不怕学校发现咋们？
他的声音压得低，像怕惊扰了这傍晚的宁静，尾音却藏不住偷乐的弧度。姜璃被他看得耳根发烫，挣了挣手没挣开，索性任由他牵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满不在乎的坦然
姜璃管他呢，不影响学习不就行了？
她微微抬着下巴，夕阳的金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那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让张桂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他放慢脚步，跟她并肩走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软了下来
张桂源也是，反正有我呢
姜璃没接话，只是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碰到他的袖子时，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有股甜甜的气，随着晚风悄悄漫开来。前面的路还长，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橘色，好像连空气里都飘着不用言说的默契。
姜璃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新开的海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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