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洒满C大校园，将梧桐叶片染成透明的金绿，光斑在蜿蜒的小径上跳跃。
然而，这美好与丁程鑫绝缘。
他坐在校园咖啡馆外的露天座，穿着一件宽松的奶黄色绞花毛衣，内搭浅蓝色衬衫，微卷的栗棕色发丝在光线下泛着柔和光泽，却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早已冷却的拿铁，目光失焦地落在桌面上跳跃的光点，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另一重冰冷绝望的世界。
丁程鑫（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又会看见？下一次……又会是谁？）
他对面的马嘉祺，穿着件一丝不苟的浅棕色长风衣，内搭一件挺括的白衬衫。
他清冷的气质与周围慵懒温暖的氛围格格不入，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插画，突兀地嵌入了田园诗般的画卷。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审慎:
马嘉祺“所以，你的‘预见’，无法自主控制，也无法预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丁程鑫没有抬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丁程鑫“……嗯。”
丁程鑫“就像……突然被扔进一场冰冷的噩梦一样。”
马嘉祺“关于画展的预警，你声称是‘感觉’。”
马嘉祺“但这种模糊的‘感觉’，在法律和逻辑面前，毫无意义，丁程鑫同学。”
马嘉祺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带来无形的压力。
马嘉祺“我无法基于一个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的‘感觉’，去部署警力，更无法将其纳入案件分析报告。”
丁程鑫终于抬起眼，眼圈微微泛红，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和倔强。
丁程鑫“既然你不相信……”
丁程鑫“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马嘉祺“因为我亲眼看到了结果。”
马嘉祺“巧合一次是偶然，两次……就值得探究。”
马嘉祺“但我需要的是更确凿的东西，而不是缥缈的‘感觉’。”
马嘉祺的目光沉静如深潭，锐利地锁住他。
就在这时，一个明亮的身影像一道阳光劈开了凝滞的气氛。
宋亚轩“丁儿！”
宋亚轩穿着一件明亮的柠檬黄色连帽卫衣和一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柔顺的刘海下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捧着两杯外带咖啡快步跑来。
宋亚轩“可找到你了！给你带了热美式……马警官？”
他看到马嘉祺，笑容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站到了丁程鑫身边，语气带上一丝维护。
宋亚轩“您还在问话吗？丁儿他需要休息。”
紧接着，许温也赶到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工装外套和内搭的白色印花T恤，红色系工装裤，脸上写着担忧和不悦。
她语气直接，带着护短的意味:
许温“马警官，案子有进展了吗？”
许温“如果只是例行询问，是不是可以结束了？我们程鑫可不是你的犯人。”
马嘉祺的视线扫过他们，最后回到丁程鑫脸上，语气平淡无波:
马嘉祺“只是简单聊聊。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长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马嘉祺“保持通讯畅通，丁程鑫同学。想起任何‘细节’，随时联系我。”
他刻意加重了“细节”二字，随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很快融入阳光下熙攘的人群。
宋亚轩立刻把那杯热美式塞到丁程鑫手里，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眉头蹙起。
宋亚轩“手怎么这么凉？他又为难你了？”
许温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忿忿:
许温“看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许温“程鑫，别理他，警察都这样，疑神疑鬼的。”
丁程鑫捧着温热的咖啡，摇了摇头。
丁程鑫“没有，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
他垂下眼睫，避开宋亚轩过于关切的目光，心底那丝因为马嘉祺的“半信半疑”而产生的微妙波动，被他悄悄藏起。
宋亚轩“什么工作非要盯着你不放……”
宋亚轩小声嘀咕，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他凑近了些，几乎贴着丁程鑫的耳朵。
宋亚轩“晚上来画室陪我吧？我新调了一种蓝色，像最深的海……你肯定会喜欢。”
丁程鑫微微侧头，与他拉开一丝距离，语气带着淡淡的疲惫:
丁程鑫“再看吧，我有点累。”
这时，一个穿着深空灰摄影马甲和黑色直筒牛仔裤的身影出现在桌旁，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彰显着他的身份。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他看向丁程鑫，眼神专注:
刘耀文“学长。”
刘耀文“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你们在这里。”
他递过一个小巧的U盘。
刘耀文“这是之前采风时拍的一些素材，我觉得……可能有你想要的光影。”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刘耀文“学长，你脸色不好，如果需要安静的地方静心，我知道一个很少人去的露台。”
许温“哎哟，学弟很贴心嘛。”
许温挑眉，调侃了一句。
宋亚轩的表情则淡了些，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没说话。
丁程鑫接过U盘，指尖与刘耀文的轻轻碰触。
他看到刘耀文的耳根微微泛红，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感激这份小心翼翼的关怀，又本能地想逃避。
他笑了笑，礼貌而疏离:
丁程鑫“谢谢你，耀文。”
丁程鑫“下次吧。”
突然，一个略带夸张的声音插了进来。
穿着骚包亮粉色衬衫和白色西裤的周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周砚“哟，这么热闹？”
周砚“丁同学，又见面了。”
周砚“关于最近的案子，我们报社想做一期深度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受独家专访？”
周砚“报酬好商量哦。”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丁程鑫，像看着一个潜在的爆款新闻。
许温立刻怼了回去:
许温“周大记者，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许温“程鑫没空，你找别人吧。”
周砚笑嘻嘻地说:
周砚“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许同学。”
周砚“公众有知情权，丁同学也许能提供关键线索呢？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丁程鑫。
周砚“说不定还能帮你‘澄清’些什么哦。”
丁程鑫“我没什么可说的。”
丁程鑫的声音冷了下来，别开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灰色细格纹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快步走来，气质斯文又带着几分职业性的干练。
章淮序语气带着律师特有的犀利，他站到丁程鑫身旁，看向周砚:
章淮序“周记者，你又在这里纠缠我弟？”
章淮序“需要我提醒你，过度骚扰可能涉及侵权吗？”
他说完，不等周砚反应，立刻转向丁程鑫，语速快得像连环炮。
章淮序“小鑫，我妈包了荠菜馄饨，非让我给你送点，刚放你宿舍楼下了记得拿。”
章淮序“还有，最近没事别乱跑，那个马警官看着就不好惹，离他远点。”
章淮序“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他一口气说完，才像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丁程鑫看着他，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丁程鑫“知道了，淮序哥，替我谢谢阿姨。”
章淮序“谢什么，走了，还有个案子要忙。”
章淮序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周砚自讨没趣，撇撇嘴也溜了。
桌边暂时恢复了安静。
阳光依旧明媚，丁程鑫却觉得周身发冷。
那些关切的目光，好奇的打量，审慎的怀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他无所适从。
他低下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仿佛又看到了那片浑浊冰冷的湖水。
丁程鑫（到底为什么要让我看见那些？）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他那杯冷掉的拿铁，换上了一杯新的热美式。
丁程鑫抬头，对上刘耀文执着的目光。
刘耀文“这个天气喝冷的，对身体不好。”
刘耀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宋亚轩看着这一幕，嘴唇抿紧，突然站起身。
宋亚轩“丁儿，我突然想起画室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闷，不等回应便转身离开，柠檬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丁程鑫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怔了怔，心底泛起一丝细微的、莫名的涟漪。
他收回目光，最终落在桌面上那个冰冷的、马嘉祺给他的、伪装成充电宝的信号发射器上。
他伸出手，慢慢地将它握进掌心。
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指尖的温度。
丁程鑫（马嘉祺，你想要的‘确凿’……到底是什么？）
光斑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
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却无法驱散那自心底蔓延开的、冰冷的孤寂与迷茫。
只有掌心那一点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与那个理性冷峻的世界之间，那一道脆弱又无法切断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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