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这场平静的日子,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暂缓。
她换上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运动服,领口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刮痕——那是在死寂岛的荆棘丛里被勾破的,洗了无数次也没能完全褪去。
站在沙袋前,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随着吐气缓缓沉下去。
第一个直拳出去时,带着破空的轻响,“砰”地砸在沙袋中央。
皮革与拳面相撞的震动顺着手臂传上来,她却像毫无所觉,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拳影。
出拳、收拳,动作干脆得像在执行某个精确指令,手肘带动肩膀转动的弧度,步频的调整,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和组织训练时要求的分毫不差。
汗水很快从额角渗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带着点发痒的湿热。
但她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沙袋上那个被反复捶打的凹陷处,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皮革,而是那些盘踞在记忆里的阴影。
一拳挥出去,眼前闪过江柔笙被浓烟吞噬的背影,那句“活下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节发紧。
又一拳砸下去,耳边仿佛响起组织加密通讯器的电流声,那些冰冷的指令像无形的锁链,捆得她心口发闷。
再一拳带着转身的力道,死寂岛深处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漫上来——黑暗里涌动的未知力量,让罗盘失灵、通讯中断,连鸟兽都不敢靠近的诡异磁场,此刻都化作沙袋上的震动,被她用拳头狠狠砸下去。
“砰!砰!砰!”
击打声在狭小的储物间里回荡,混着她略显粗重的呼吸,成了唯一的声响。
沙袋被打得左右摇晃,铁链与顶部挂钩摩擦,发出“吱呀”的呻吟,却始终没能挣脱她的力道。
忽然,她脚下猛地发力,借着转身的惯性,右拳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沙袋侧面——那是她最擅长的侧勾拳,在岛上曾用类似的力道击晕过扑来的变异蜥蜴。
“砰!”
一声闷响比之前都要沉重,沙袋被打得剧烈摇晃,铁链几乎要从挂钩上挣脱,底部重重撞在墙壁上,震得架子上的通讯器零件都轻轻颤动。
苏沁香收拳站定,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看着还在摇晃的沙袋,拳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指节处隐隐作痛,心里那股憋闷的情绪却似乎散开了些。
阴影不会自行消失,只能一次次挥拳去对抗。
她闭上眼,江柔笙的笑脸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带着那两颗小虎牙。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锐利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练这么早?”陈凛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却清晰得很。
苏沁香回头时,看见他斜倚在门框上,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晨跑运动装,裤脚还沾着点草屑——想来是刚绕着小区跑了圈。
他手里拿着两条毛巾,一条搭在臂弯,另一条递过来,白色的棉料上印着浅灰的格纹,是她前阵子刚买的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