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林九拉着沈姝翻过宫墙时，天边最后一抹晨曦被乌云吞没。青砖上的露水打湿了沈姝的衣襟，她摸了摸腹部，那里还残留着昨夜药铺里的血腥气。
"往这边走！"苏雨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得像只猫。赵德全断后，刀尖还在滴血。
慈恩寺的轮廓在远处浮现，焦黑的梁柱像烧焦的骨头刺向天空。沈姝想起太后临终前说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怀中的药丸残片。金箔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小心！"林九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前方树影里闪过一抹银光，三支弩箭钉入树干。赵德全挥刀斩断其中一支，另外两支擦着他耳畔飞过。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之人耳后有道蜈蚣状疤痕。沈姝认出这是昨晚在皇后寝宫见过的人。他伸手来抓她发间的木簪，却被林九横刀拦住。
"走！"林九挥刀逼退两人，左肩已见血痕。赵德全踹翻花架，瓷盆碎片混着暗器扎进追兵小腿。血腥气混着早春寒露涌进口鼻，沈姝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暗卫从屋脊跃下，为首之人耳后有道蜈蚣状伤疤。那人伸手去抓她发间木簪，却被林九横刀拦住。
"快走！"林九挥刀逼退两人，左肩已见血痕。赵德全踹翻花架，瓷盆碎片混着暗器扎进追兵小腿。血腥气混着早春寒露涌进口鼻，沈姝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同样奔逃的脚步声，同样撕裂的衣袂，只是这次她手中握着能揭开一切的药丸残片。
苏雨撞开角门的瞬间，马蹄声骤然炸响。沈姝回头看见蜈蚣疤男人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猩红烟火照亮半边天际。
林九把沈姝推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赵德全和苏雨紧随其后，四匹马冲出小巷，溅起的积水打湿了街边灯笼。
"他们朝东去了！"身后传来喊声。沈姝听见弓弦绷紧的声音，紧接着是羽箭破空声。
林九猛地拉缰，马匹人立而起。一支箭擦着沈姝的脸颊飞过，割断了几缕青丝。
"抓紧！"林九低喝。马鞭抽在马臀上，坐骑如离弦之箭冲出。沈姝紧紧贴着他后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铁锈味。
四人一骑直奔城东，身后追兵渐渐被甩开。太阳完全升起时，慈恩寺已在眼前。
坍塌的山门前，几只乌鸦正在啄食腐肉。苏雨跳下马，摸了摸门框上的焦痕："火是从这里烧起来的。"
林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大殿残存的佛像上，那尊弥勒佛肚子裂开个口子，像张永远合不上的嘴。
沈姝下马时踉跄了一下，林九伸手扶住她胳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三年前大婚之夜，那时萧景渊也是这样扶住她，只是眼神冷得像冰。
"你怎么样？"林九问。
沈姝摇头："没事。"她摸了摸腹部，胎动比昨夜更明显了。
赵德全检查着佛像内部："这里什么都没有。"
"再找。"林九说，"太后不会骗我们。"
苏雨蹲在佛像基座旁，手指拂过残存的漆面。突然，她按了按某处凹陷，"咔嗒"一声，地面微微震动。
一块地砖缓缓下沉，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苏雨伸手进去，取出个油纸包。展开后是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画着复杂的机关图。
"这是......"赵德全凑过来看。
"御药房的密室构造。"林九接过图纸，"太后果然早就知道。"
沈姝盯着图纸看了许久，突然指着某处："这里，是不是和东宫密室很像？"
林九顺着她手指看去，瞳孔猛地收缩："是。"
赵德全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都错了。"林九说，"真正的秘密不在慈恩寺，而在御药房。太后让我们来这里，是想转移注意力。"
沈姝的手指微微发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有人要杀她。"林九说，"她必须用这个秘密做诱饵。"
苏雨突然指着远处："有人来了！"
四人立刻躲进废墟。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李崇义。他环顾四周，走到佛像前，伸手探向那个暗格。
"果然如此。"他冷笑一声，"太后还是太天真了。"
林九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但李崇义只停留片刻就离开，留下两个守卫。
等脚步声远去，林九才开口："他们在等我们。"
"那我们就让他们等。"沈姝说，"今晚动手。"
暮色降临时，沈姝靠在断墙边休息。林九递给她一块饼，她摇头拒绝。自从得知腹中孩子是林家血脉，她就吃不下东西。
"你必须吃点。"林九说，"为了孩子。"
沈姝抬头看他："你恨我吗？"
林九愣住。
"因为萧景渊，因为林家的事。"沈姝继续说，"如果当年不是沈家灭门，你也不必等到现在。"
林九沉默很久，突然说："你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沈姝点头。那天她在坤宁宫外遇见一个受伤的侍卫，是他帮她击退刺客。
"其实那天我就认出你了。"林九说，"但我没有动手。"
沈姝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想起妹妹。"林九的声音有些涩，"她死在那场大火里。"
沈姝的手指收紧。她知道他说的是淑妃的葬礼，那场火焚毁了半个皇宫。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该死的是我。"林九苦笑，"如果我能救下妹妹，也许就不会有今天。"
沈姝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林九的手僵住。沈姝感觉到他掌心的茧，那些都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她的手指慢慢收紧，像是要把温度传给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两下。
"该走了。"林九终于开口。
沈姝点点头，却发现站不起来。林九伸手扶她，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沈姝感觉腹中一阵绞痛，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她低头看去，裙裾已经染上一片深色。
"你怎么了？"林九慌了。
沈姝咬住嘴唇："没事，可能是......"
话没说完，剧痛再次袭来。她整个人往后仰，被林九及时扶住。
"赵德全！苏雨！"林九大喊。
两人立刻跑过来。看到沈姝的情况，赵德全脸色大变："要生了？"
"不可能这么早......"苏雨的话戛然而止。她摸了摸沈姝的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林九急了。
"有人下了药。"苏雨说，"而且剂量不小。"
林九猛地转身看向佛像方向。李崇义一定在暗格里做了手脚。
"现在怎么办？"赵德全问。
"先找个地方。"苏雨说，"否则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林九抱起沈姝，发现她已经有些发烧。他的心开始狂跳，就像当年在战场上抱着妹妹时一样。
"撑住。"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我带你出去。"
沈姝迷迷糊糊听见这句话，恍惚又回到三年前的雨夜。那时她也是这样被人抱着逃亡，只是怀里抱着的是装满证据的箱子。
"林九......"她喃喃。
"我在。"
"别让孩子......"
"不会有事的。"
沈姝努力睁开眼，看见林九额角的汗珠。他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未完待续\]林九的手指深深掐进断墙砖缝。沈姝的呼吸滚烫，像烧红的铁片贴在他颈侧。
"往西。"苏雨压低声音，"城西有间废弃药铺。"
赵德全已经背起受伤的沈姝。她裙摆拖过青石板，留下暗红痕迹。林九伸手去探她鼻息，指尖沾到温热。
"还撑得住。"赵德全说，"但不能走远。"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林九扯下外袍裹住沈姝："分头走。"
苏雨突然拽住他袖子："等等！"她掏出个油纸包，"把这个带上。"
林九认出是太后的遗物。图纸边缘还沾着血迹，不知是谁的。
三道黑影分别钻进小巷深处。林九背着沈姝拐进死胡同时，听见追兵的脚步声在巷口交错。
"嘘——"他捂住沈姝的嘴。她的呼吸急促，带着血腥气。
瓦片突然碎裂。林九旋身挥刀，火星溅在墙上。两个黑衣人倒下时，他看见其中一人袖口绣着金线。
是御前侍卫的标记。
沈姝在他背上颤抖。林九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淡鼻腔里的焦糊气。远处传来犬吠，混着更鼓声。
"撑住。"他低声说，"就快到了。"
转过第七个街角，药铺的轮廓浮现。林九踹开后门时，沈姝突然抓住他衣襟："小心......"
一支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
赵德全和苏雨已经先一步到达。药柜被撞翻在地，药材撒了一地。苏雨正在检查沈姝的脉搏。
"情况不妙。"她说，"必须马上接生。"
林九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淑妃临终前也是这样躺着，宫人们围着她，却谁都不敢碰。
"你会？"他问苏雨。
"会一点。"苏雨已经开始卷袖子，"帮我按住她。"
沈姝突然抓住林九手腕："别碰我......"
她的指甲陷进他皮肉。林九看着她瞳孔扩散，忽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
沈姝的嘴角溢出血丝。她想说话，却被疼痛打断。
"为什么要害自己？"林九的声音发颤，"为什么要害孩子？"
沈姝的眼神飘向角落。那里堆着半袋当归，药粉洒得到处都是。
林九突然明白了。他抓起药袋凑近鼻尖，苦涩中带着辛辣。
是迷迭香。
"你吃了什么？"他摇晃她的肩膀，"到底吃了多少？"
沈姝的睫毛颤动。血迹从她唇角蜿蜒到脖颈，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黑色。
赵德全突然掀开帘子："有人来了！"
林九抽出佩刀。门缝里透进火把光，映出十几个人影。为首之人耳后有道蜈蚣状疤痕。
"开门吧。"蜈蚣疤说，"娘娘要的是活人。"
林九的刀锋抵住沈姝咽喉。她颈侧的血管剧烈跳动，像要挣脱皮肤。
"你说过不会杀她。"蜈蚣疤转向身后之人。
阴影里走出个身影。月光掠过他腰间的玉带，那是太子的佩物。
林九的手一抖。沈姝趁机咬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咬穿皮肉。
"跑啊！"她含混地喊。
林九甩开她时，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那滴泪坠落在地上，混着血水洇开。
刀光劈开木门的瞬间，林九抱着沈姝跃上房梁。箭雨擦着他们脚底掠过，钉进药柜。
"往御河跑！"赵德全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和苏雨已经引开部分追兵。
林九踩着屋脊狂奔。沈姝在他怀里抽搐，体温越来越烫。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身后传来马蹄声。林九听见熟悉的弓弦震动，那是太子的专属武器。
"抱紧！"他猛地蹬开瓦片。两人坠落时，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冰冷的水流瞬间吞没他们。林九感觉怀中的身体在下沉，像块浸透水的石头。
他摸索着抓住沈姝的衣带。她的手指还在抽搐，指甲划过他手背。
河底的淤泥漫上来，裹住他们的脚踝。林九踢开缠绕的水草，看见对岸有灯笼晃动。
更多追兵。
沈姝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蒙着层白翳，却准确无误地指向下游。
林九顺着方向游去。沈姝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从他臂弯滑落。
暗流将他们卷向水闸。林九用刀柄卡住铁栅栏，借力往上爬。沈姝的嘴唇已经发紫，却还在用气音呢喃什么。
他把耳朵凑近。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东......东宫......密室......"
话音未落，整段河道突然亮如白昼。无数火把沿岸铺开，照得水面通红。
"找到了！"岸上传来欢呼。
林九抱紧沈姝沉入水底。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缕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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