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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游戏

午后实录

巷口的黑曜石吞噬最后一缕烟的猩红

针尖破开皮肤时,你数过第三片落叶的弧度

消毒水漫过喉头,柠檬香薰在齿间碎成玻璃

他说“跑够了吗”,风就卷走了所有退路

后备箱里的黑暗有精确的重量

像他袖口黑曜石刃,切开你三个月零七天的逃亡

皮带扣咬住手腕的力度经过计算

恰如他吻你时,齿尖停在动脉上方的分寸

黑色郁金香在床头柜上凝结成血

你数着花瓣边缘的光泽,像数他瞳孔里的深渊

当麻醉剂的余韵从骨骼里渗出来

你终于懂得,有些牢笼会生长

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长出新的栅栏

防盗网把阳光剪成细条,喂给沉默的监控

他给你解开右手时,颜料正在画板上生锈

黑色漫过画布的速度,等于你计算皮带韧性的秒数

他说“一辈子”,你就把红色颜料戳进那片黑

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狼,用獠牙丈量信任

他喂食时怀抱的温度,和你挣脱时皮带的勒痕

在床单上织成网,网住半盒颜料和未完成的画

监控镜头眨了眨眼,拍下你假装顺从的弧度

你用画笔蘸他递来的水,在指尖藏起一点湿润

看他擦掉你嘴角的粥渍,像擦拭一件待完成的作品

当他在你画的深渊里,添上你们的标记

你突然明白,试探是另一种捆绑

用眼神的钩子,代替皮带的锁

……………………

(1)麻醉剂与后备箱

祁岁最后闻到的气味,是消毒水混着劣质柠檬香薰的味道。

他前一秒还站在画廊后门的阴影里,指尖夹着刚点燃的烟,火苗在风里颤了颤,映出巷口停着的那辆黑色SUV。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像一块沉默的黑曜石,他甚至能想象出驾驶座上那双眼睛——总是半眯着,瞳仁颜色很浅,看人的时候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下一秒,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针,更像某种特质的注射头,力道狠戾地扎进皮肉里。祁岁几乎是本能地偏头,余光瞥见来人袖口露出的半截银色手链,链坠是片极小的、打磨成刃状的黑曜石。

是辞年。

这个认知刚浮出水面,强烈的眩晕感就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身体软得像被抽走了骨头,烟卷从指间滑落,在地上烫出个小小的火星,很快被风熄灭。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听见辞年的声音,很近,带着点近乎愉悦的低哑:“跑够了吗,祁岁?”

再次醒来时,祁岁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不是他的公寓,也不是任何他去过的地方。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墙壁是纯粹的白,家具是深灰,唯一的亮色是床头柜上那盆开得正盛的黑色郁金香,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泽,像凝固的血。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手腕和脚踝都缠着宽宽的黑色皮带,皮带扣是金属的,冰凉地贴着皮肤,连接着床脚的固定器,长度刚好够他在小范围内活动,却绝无可能挣脱。这束缚做得专业又体贴,甚至没勒出红痕,像是早就计算好了力度。

祁岁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辞年向来如此,偏执,且擅长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包括他的逃跑,包括这次“抓回”。

他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跑。三个月前,他们因为一个“游戏”闹翻了。那个游戏是辞年提出来的,赌谁能在一周内让那个总是用假笑对着辞年的女助理彻底崩溃。祁岁赢了,他用了更简单也更残忍的方式——他只是匿名给那个女人发了她女儿在幼儿园被“意外”推倒的照片,配文:“下次可能就不是推倒了。”

辞年对此很不满,不是因为手段残忍,而是因为祁岁“破坏了规则”。他说:“我们该享受这个过程,而不是用这种廉价的威胁。”

祁岁当时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无趣。辞年的反社会人格带着一种可笑的洁癖,他喜欢把一切都包装成“艺术”,而祁岁更偏爱直白的暴力和毁灭。他们像两柄同材质的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锋刃。

于是他趁辞年去国外处理“收尾工作”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换了手机号,搬了家,甚至改了常去的画廊和酒吧,以为能彻底摆脱那个像影子一样的人。

显然,他低估了辞年的执念。

“醒了?”

门被推开,辞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那串银色手链。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和一小碗看起来没什么食欲的白粥。

他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岁,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感觉怎么样?那麻醉剂效果不错,没让你有太多痛苦。”

祁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辞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祁岁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缱绻,眼神却冷得像冰。“你跑了三个月零七天,祁岁。”他数得很清楚,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我以为你懂规矩。”

“你的规矩?”祁岁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惯有的嘲讽,“辞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遵守你的规矩?”

“凭你是我的。”辞年的语气理所当然,他俯下身,凑近祁岁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从你第一次跟我一起把那个跟踪你的记者‘处理掉’时,你就该知道,你跑不掉的。”

祁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个记者像条疯狗,追了他半个月,不仅偷拍他和一些“特殊”客户的交易,还查到了他少年时在精神病院待过的记录。祁岁本来打算自己动手,却被辞年抢先了一步。

他记得那天晚上,辞年把那个记者绑在废弃的仓库里,没有打,没有骂,只是微笑着给对方看了一段视频——记者女儿熟睡的样子。然后他问:“你说,如果我把你做的那些事,匿名发给你妻子,她会不会带着女儿连夜消失?”

记者当场崩溃了,涕泪横流地求饶。辞年却只是拿出一支针管,里面是透明的液体。“别紧张,”他笑得温和,“只是会让你忘记一些事而已。”

最后,那个记者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没人知道是谁做的。祁岁站在旁边,看着辞年慢条斯理地擦掉针管上的指纹,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异的、被理解的快感。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和他一样的人。

“那又怎样?”祁岁偏过头,避开辞年的气息,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冷漠,“我们只是同类,不是附属品。”

“同类就该待在一起。”辞年直起身,拿起那碗白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祁岁嘴边,“你瘦了,需要补充营养。”

祁岁偏头躲开,粥勺碰到他的下巴,几滴白色的粥汁溅在他的颈侧。

辞年的眼神沉了沉。他没再强迫,而是把勺子放回碗里,然后用指腹轻轻擦过祁岁颈侧的粥汁,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你不该跑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一次逃跑,都会让我想把你绑得更紧一点。”

祁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危险的魅惑。“绑住我?辞年,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

他的手腕猛地用力,试图挣脱皮带的束缚。皮带勒得更紧了,金属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带来一阵钝痛。但他没停,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挑衅,像在引诱对方施加更重的惩罚。

辞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恼怒,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更深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

他俯身,吻上祁岁的唇。

不是温柔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像野兽在标记自己的领地。祁岁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直到嘴唇被吻得发麻,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辞年终于松开他,指尖摩挲着他红肿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祁岁,这只是开始。在你学会乖乖待在我身边之前,你哪儿也去不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色郁金香在暮色中愈发显得诡异。祁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极简的吊灯,灯光惨白,像手术室里的光。

他知道辞年说的是实话。这个男人偏执、疯狂,且拥有足够的能力将他彻底困在这里。但他祁岁,从来不是会乖乖束手就擒的人。

手腕上的皮带还在隐隐作痛,那疼痛却奇异地让他清醒。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把谁困到最后。

(2)牢笼与试探

接下来的几天,祁岁过着一种被精心“饲养”的生活。

辞年似乎很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但每天总会准时回来两次,一次是早晨,一次是深夜。他会亲自给祁岁喂食、喝水,甚至帮他擦拭身体,动作耐心得不像他自己。

喂食的时候,他会把祁岁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一点点把食物送进他嘴里。祁岁从不主动张嘴,辞年也不强迫,只是拿着勺子在他嘴边轻轻蹭着,眼神专注,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往往最后,都是祁岁先妥协,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辞年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你总会吃”的笃定,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他觉得窒息。

擦拭身体时,辞年的动作同样细致。他会用温热的湿毛巾,从脖颈开始,一点点往下擦,避开那些被皮带束缚的地方,却又在不经意间,用指尖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连串冰凉的触感。祁岁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但他能感觉到辞年的目光,像实质一样,在他身上流连不去。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像个废物一样被绑着?”这天晚上,当辞年又一次拿着毛巾擦拭他的手臂时,祁岁终于开了口。

辞年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我喜欢看你乖乖的样子。”

“可惜,你看不到。”祁岁扯了扯嘴角,“辞年,你这招太低级了。用绳子绑住我,就能让我听话?”

“至少现在,你确实在我身边。”辞年放下毛巾,俯身看着他,“这就够了。”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祁岁的眉骨,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珍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他说,“但你跑了一次,我不能再冒险。等你什么时候让我觉得安心了,我会解开的。”

“安心?”祁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辞年,我们这种人,有‘安心’这种东西吗?”

他们都是在黑暗里长大的。祁岁的童年在精神病院和孤儿院之间辗转,那里的墙壁总是惨白的,医生的眼神总是怜悯又警惕,孩子们的笑里藏着算计和恶意。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而辞年,虽然背景成谜,但祁岁能感觉到,他的过去绝不会比自己光明。他们身上都带着同一种气息——对世界的冷漠,对规则的蔑视,以及骨子里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

辞年没回答,只是低头,在祁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会有的。”他说,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

祁岁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祁岁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牢笼”。

这是一栋位于市郊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周围没有邻居,只有茂密的树林,私密性极好。房间里没有窗户锁,但窗外装着细密的防盗网,像笼子一样。别墅里有监控,他能感觉到,无论他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辞年似乎对他很放心,除了绑着他的皮带,房间里没有任何危险品,但也没有任何能让他用来逃跑的工具。就连给他喝的水,都是辞年亲自倒的,食物也经过严格的“筛选”,从来没有带骨头或者坚硬外壳的东西。

祁岁知道,辞年在等。等他磨掉棱角,等他放弃抵抗,等他像宠物一样接受被圈养的命运。

但他偏不。

这天中午,辞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画板和一盒颜料。

他把东西放在床边,解开了祁岁一只手上的皮带。“我记得你喜欢画画。”他说,“在房间里待着无聊,解解闷。”

祁岁活动了一下被绑得有些僵硬的手腕,没看那画板,反而看向辞年:“你就不怕我用画笔戳你?”

“你可以试试。”辞年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随时能制服你”的自信,“但我觉得,你不会想失去唯一能活动的机会。”

祁岁确实没动。他只是拿起一支画笔,蘸了点黑色颜料,在画板上随意地涂抹着。他画得很快,线条凌厉而混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有一片压抑的黑。

辞年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画,眼神专注,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画了一会儿,祁岁突然停了笔,转头看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把我绑回来,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祁岁的眼神很直,带着一种探究,“我们不是早就玩腻了吗?”

他们以前的“游戏”总是很短暂,找到一个目标,联手毁掉,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寻找下一个乐子。像两只独来独往的狼,偶尔结伴捕猎,却从不会长久同行。

辞年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画笔,蘸了点红色颜料,在他画的那片黑色上,轻轻点了一下。像一滴血,突兀地落在黑暗里。“以前是玩腻了,”他说,“但现在,我想换个玩法。”

“什么玩法?”

“一辈子的玩法。”辞年看着他,眼神认真得近乎诡异,“祁岁,跟我一起,在这里,过一辈子。”

祁岁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一辈子?辞年,你没发烧吧?我们这种人,说‘一辈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们是反社会人格,没有共情能力,没有责任感,更不懂什么叫长久。对他们来说,感情是最廉价的东西,承诺更是一文不值。

辞年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够了,才缓缓开口:“别人或许不行,但我们可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是一样的人,祁岁。只有在彼此身边,我们才不用伪装,不用演戏,不用害怕被看穿。”

祁岁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辞年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是异类。普通人看到他们,要么是恐惧,要么是厌恶,要么是试图“拯救”他们。只有在彼此面前,他们才能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最真实、最阴暗的一面。

但这就能成为被绑在这里的理由吗?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的‘特殊’?”祁岁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又回来了,“辞年,你果然还是这么幼稚。”

辞年没反驳,只是重新拿起画笔,在那滴红色旁边,又画了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符号。那是他们以前“游戏”时,用来标记“成果”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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