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从黑暗中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燃烧后的焦糊味。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中央，四周是断裂的石柱与坍塌的梁木。月光从头顶的裂隙中斜斜洒下，将残垣断壁染成血红。
他撑起身子，膝盖下的碎石发出细碎声响。远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黑暗中挣扎。
"谢景明……"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地洞深处传来低沉的笑声："陛下终于来了。"
萧煜猛地抬头，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他穿着破旧的囚衣，发丝凌乱，脸上布满伤痕。但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如水。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煜咬牙问道。
谢景明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陛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少废话！"萧煜怒吼，"你为什么要替我背负这一切？"
谢景明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轻轻拂过墙上的图腾。那些古老的符文开始发光，映照出一幅幅画面——东宫大火、御书房对峙、密室里的谢婉仪与黑衣人……
"那年你才五岁。"谢景明轻声道，"先帝察觉到有人要对你不利，便命我假死，换名易姓，成为你的臣子。"
萧煜的心跳加快："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是。"谢景明点头，"我知道你躲在床底听到我说话，也知道你在御书房偷偷翻我的奏折。我还知道你每次看到我都会脸红，会不自觉地避开我的目光。"
萧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想否认，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景明继续说道："我不是权臣，也不是忠臣。我只是一个想保护你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萧煜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变得更强。"谢景明的目光深邃，"你必须学会独自面对一切，而不是依赖我。"
"放屁！"萧煜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谢景明的衣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成长！"
谢景明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陛下说得对。"
萧煜的手松开了。他后退一步，声音哽咽："你明明可以做皇帝……"
"可我不想。"谢景明打断他，"我只想看着你坐上那个位置。"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你知道吗？"谢景明忽然开口，"每次看到你被人欺负，我都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些人。但我知道，我不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强。"
萧煜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遇到危险，谢景明总能及时出现；为什么每次自己心情不好，谢景明总会恰到好处地安慰他几句。
"你这个傻子……"萧煜低声骂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谢景明伸手擦去他的泪水："陛下别哭。"
这个动作让萧煜想起很多事。小时候发烧，谢景明彻夜守在他床边；第一次批阅奏章到深夜，谢景明送来一碗热汤；还有那次被刺客袭击，谢景明用身体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萧煜哽咽着问。
"因为我爱你。"谢景明毫不犹豫地说，"从你出生那天起，我就爱着你。"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入萧煜的心脏。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谢景明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不该发生。你是皇帝，我是臣子。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你就选择默默守护我？"萧煜的声音带着哭腔，"宁愿被我误会，被我恨？"
"是。"谢景明点头，"只要能看到你平安喜乐，我就满足了。"
萧煜突然扑上去抱住他："我不需要你的牺牲！我只需要你活着！"
谢景明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拥住他："陛下……"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现在却想丢下我一个人？"萧煜把脸埋在谢景明的颈间，"你骗人……你总是骗我……"
谢景明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后背："我没有骗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以另一种方式。"
"不要……"萧煜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求你不要走……"
就在这时，地洞深处传来轰鸣声。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整个密室都在震动。
"时间到了。"谢景明松开怀抱，将断玉塞回萧煜手中，"陛下快走。"
"我不走！"萧煜死死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了。"谢景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谢大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将萧煜推向出口。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祭坛中心升起，将谢景明笼罩其中。
"不要！"萧煜转身想要冲回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地洞。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祠堂外。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整片土地都在颤抖。
血色月光洒满大地，龙影在空中盘旋。萧煜跪倒在地，手中紧握着断玉，泪水无声滑落。
他知道，谢景明走了。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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